正文

大津城(上)(4)

影武者(上) 作者:(日)隆庆一郎


阿梶曾经被家康抛弃过。有一天,家康突然把阿梶赐给了一个叫松平右卫门大夫正纲的侍卫,此人是后来被戏称为“智慧伊豆”的伊豆守老中,松平信纲的养父。这对年轻的阿梶来说,是件很令人同情的事情。有些女人同样地被家康赐给一些年轻的侍卫们,她们也还能接受,但在阿梶的心情里,这样就是明明白白地被抛弃了。家康看不上阿梶了,所以就完全像对待一只小猫似地,把她赐给了家臣。在现代人看起来,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但在当时并不希奇。但是,当事人的女性肯定会认为这是奇耻大辱,这一点,古今同理。家康的好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三子秀忠和四子忠吉是阿爱生的。六子忠辉是阿茶生的。九子义直是阿龟生的。还有茶局这些人都是未亡人,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寡妇。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只能说家康在女色这方面,有一定的倾向,这和丰臣秀吉的好色形成了极端的对比。秀吉喜欢大家出身的年少女子,家康则喜欢就算不是身份卑贱,也可以说是身份低下的,而且熟知床第间技巧的成熟女人。他们之间的这种对照,经常被用来举例说明一个道理,自己奋斗成功的人喜欢身份高贵的女性,出身名门的人,往往喜欢身份卑微的女性。不管怎么说,家康比起青涩的花蕾更喜欢成熟的果实,这一点是明明白白的。

阿梶全身都沉浸在一种火烧火燎的屈辱中。而且她彻底地明白了家康在这方面的取向。羞羞答答、半推半就不是家康所好,像野兽般赤裸裸的交配才是家康的最爱。比起心灵的沟通和纤细的情感来说,更重要的是肉体。这也许可以证明,在家康的心目中,女性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

阿梶发誓要夺回宠爱。自己天生丽质。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作为一名侍卫的妻子,终老一生呢?阿梶有这样的自负。为了达到目的,阿梶采取了一种异常的手段。如果是一般女子,此时肯定会厌恶和自己的丈夫亲热,以此表示出自己对家康的爱恋。于是,无法忍受的丈夫只能向家康哭诉。家康听了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这么爱我呀。有可能就此把她收回自己的身边。也许,阿梶在自己的脑子里也曾描绘过,这幅像最老套的故事似的画面。但阿梶深知,家康绝不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男人。并敏锐地感觉到,这种试图唤起家康同情心的做法,恰恰是家康最不喜欢的。

阿梶采取的方法是完全相反的。她不分昼夜地痴缠着自己的丈夫,尝试着各种花样。被当作了实验品的丈夫,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可不具备那种,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能够专念于床第之间的身份。紧张的工作正在等着他。松平右卫门大夫没用一个月,就眼睁睁地瘦了下去,脸色也变得如同病人般苍白。家康惊讶地询问了原由,松平右卫门大夫如实地回答了。世事难料,家康竟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又招回了阿梶。带到房间一试,阿梶的变化给家康带来了巨大的愉悦。少女的脸庞、成熟的肉体和技巧,这种强烈的反差所产生的妙处,紧紧地抓住了家康的心灵和肉体。宠爱无双的阿梶夫人,从此诞生了。

但阿梶现在凭直觉感到,自己的地位现在受到了威胁。

“不行,说什么我也要去。”阿梶夫人断然坚持道。她把困惑的使者抛在一边,立刻命人准备车舆。使者是家康直属的传令官,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实际上他是背负着家康(二郎三郎)的严命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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