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近点,”基尔斯比拉着律师的胳膊说,“我们在这儿可能会遇上一些不友好的人。”
天不是特别黑,因为澳大利亚的黄昏被一层明亮的薄雾笼罩着,这种奇怪的光线足以照亮黑暗。为了安全起见,基尔斯比和律师走在路的中间,这样就没人能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跳出来。他们能在马路的这一边看到一个男人瑟缩在阴影里,又能看到马路的另一边,一个头发蓬乱、敞胸露怀的女人从窗户里探出身,试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还有一些儿童在干涸的排水沟里玩耍,他们稚嫩的尖叫声在阴暗中回响着,和一个在粗糙的石子路上踉跄而行、发酒疯的男人唱的歌混合在一起。偶尔一群面相柔和的中国人走过,他们穿着色彩单调的蓝褂子,他们或像很多只鹦鹉那样刺耳地聊着天,或默不做声地走路,黄脸庞上带着东方人特有的麻木和漠然。温暖的灯光时不时地从敞开的门缝里流出来,蒙古人聚在牌桌周围,玩着番摊①;或抵抗住他们最喜欢的消遣活动的诱惑,蹑手蹑脚地走到小餐馆里,很多诱人的禽肉和火鸡已经做好,在那里等待购买者了。基尔斯比向左转,把律师带到一条更狭窄的巷子,那里的黑暗和阴沉让律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在想,人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正当卡尔顿因为这些小巷的阴暗、狭窄困惑的时候,侦探终于在一扇门前止住了脚步。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并召唤律师跟他一起进来。卡尔顿照着做了。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低矮、阴暗、臭气熏天的过道里。过道的尽头,一盏灯发着微弱的光。基尔斯比抓住同伴的胳膊,带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通道。必须非常谨慎,因为卡尔顿感觉腐烂的木板上都是洞,他的一只脚随时可能陷进去。他还听见老鼠吱吱叫着在两边跑来跑去。正当他们到达通道的尽头时,灯光突然熄灭了,身边一片漆黑。
“点灯!”侦探用专横的语气大声喊着,“为什么把灯熄了?”
很显然那是小偷的暗语,里面的人明白了,黑暗中一阵混乱,有人咕哝着,点燃一根蜡烛。卡尔顿看到一个精灵模样的小孩举着蜡烛。她布满愁容的白脸上顶着一头纠结的黑头发。她蹲伏在地板上,身子靠着潮湿的墙面,当她抬起头时,一脸的挑衅,同时又恐惧地看着侦探。
“‘母夜叉’在哪儿?”基尔斯比用脚碰了碰她。
她好像憎恨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行为,立刻站起身。
“楼上。”她回答着,把头迅速转向右边的墙壁。
顺着她的方向,卡尔顿那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一个黑色的裂口,他想那就是她所指的楼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