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两兄弟对家中钱财数目不甚清楚,也大略能猜到这两笔钱算在一处,对张家乃是大打击,怨不得张梁发怒,要将方氏赶回娘家去。亲娘被赶,他二人很是难过,俱垂了眉眼,不再开腔。杨婶暗叹,方氏再有不是,也是亲娘,做儿子的只有护的,没得嫌的,难怪林依生了退意。她瞧着这场面有些尴尬,忙出声打岔道:“两口箱子呢,怎么个搬法?”
两兄弟回过神来,想起此行目的,忙将心事按下,先挽袖子,准备搬箱笼。林依悄悄将张仲微的手打量一番,轻声问他道:“你的手还红肿着,放着我来罢。”张仲微摇了摇头,称:“不碍事。”张伯临取出袖子里藏的麻绳,道:“咱们有备而来,不消他用手。”他俩时常帮着家里做农活,手下很是麻利,三两下就将箱子绑好,留出麻绳两头,系在一根长扁担上。一人担了一头,轻松朝偏房去。
两只大箱子稳稳当当搁至床下。林依福身道谢,张伯临、张仲微兄弟担心着方氏,没有久留,朝正房去寻张梁求情去了。
林依瞧着他们神情忧虑,问杨婶道:“二夫人真是被赶回去的?不是你听错了罢?”
杨婶道:“我扯这谎做甚么,你且瞧着,二老爷不使人去接,二夫人没脸面回来。”
林依将屋中唯一一把椅子搬来,请杨婶坐了,自己则坐到床沿上,又问:“一万钱虽不少,可那是王氏趁火打劫,与二夫人甚么相干,二老爷能为这个就赶她回娘家?”
杨婶朝她那边凑了凑,道:“种地的人,都是看天吃饭。今年遭灾,明年年成还不知如何,家里突然短了这么些钱,吃饭穿衣又不能少,怎么过活?”
林依担忧道:“不至于如此罢,大老爷做官多年,总有些积蓄,他马上就要到家了。”
杨婶笑了一声,道:“大老爷自个儿房里几口人都养不活,这么些年,也没见朝家里拿甚么钱。等到他们回来,说不定还要靠二老爷呢。”
张家大房的情况,林依也有耳闻。张大膝下仅有一名独子,常年疾病缠身,全靠汤药维持,每年花费不少,确是没得多余的钱拿回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