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见她没了言语,奇道:“我要靠张家养活,才操这个心。他们败家,你不是得高兴,为撒子反倒闷闷不乐?”
林依苦笑道:“我片瓦都无,张家败了,我何处安身?”
杨婶笑道:“我不过说说罢了,田产还在,哪儿能真败下来,待到地里重新种了稻子,转眼就是钱。”
这话不错,只要还有田产,就不至于没饭吃。林依复又高兴起来,暗道,怪不得人人有了钱,首先想着的就是置办田产。
杨婶见她脸上带了笑,放下心来,起身道:“你运气好哩,二夫人在娘家待着,无人来催你的房租与饭食钱,趁空想辙,做鞋垫也好,打络子也好,先把这个月的钱攒齐,免得受她们的闲气。”她说着说着,一拍脑门,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抓着一把鸡毛,笑道:“与二少爷炖鸡汤,我把长些的鸡毛给你留着,你做几个毽子去卖,也能换几个钱。”
林依连声道谢:“若不是杨婶帮着,我在这家里,不晓得该如何度日。”
杨婶摆手道:“顺手的事,有撒子好谢的。”她说完便告辞,称要去厨下做饭。林依送她到檐下,回房时便顺手关了房门,一面上闩子,一面想,方氏这时候被赶回娘家,还真是不错,不然她若是来讨房钱,给还是不给?自己手里虽还有几百个钱,但若立时就拿出来,难免遭疑,若是不拿,又要受气,真真是两难之事,幸好方氏现下不在,正好顺理成章地拖上一拖。
她这样想着,心情就好了起来,闩好门,取出衣箱里的钱,将零头还丢进黄铜小罐,只留了个整数重新包好,又翻出小铲子,爬到床下,挖坑埋钱。挖着挖着,铲子碰上了硬物。林依不曾提防,震得手指一麻。她愣了几秒钟,又下去几铲,挖出个红色雕漆盒子来。她拂去尘土,开了盖儿一瞧,里头竟是几张官交子。数了数,共有五张,面值都是一贯,总共整整五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