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脱离险境的感觉,略事喘息后,转头跟荣安聊天。聊了一会后,我才知道这家店每晚12点过后,便有这种热舞。因为坚持着12点过后的规矩,再加上没有明显的违法情事,因此辖区警察也不会来找麻烦。"一百块小费是基本,但你若高兴,多给也行。"荣安说。我瞥见金吉麦轻松靠躺在沙发上,右手还轻抚那黄衣女子的背。
穿蓝色丝质衣服的女子将饮料端来,她对周遭一切似乎不以为意,即使黄衣女子正坐在金吉麦腿上热情舞动着。反倒我觉得有些羞愧,不敢正眼看她。她把饮料一一摆好后,便转身走人。喝了一口泡沫红茶,味道很普通,跟一杯卖10元的泡沫红茶没啥差别。
"赏你一百块大洋。"金吉麦将一百块钞票放进大酒杯,并笑着跟黄衣女子挥挥手。"学长,放轻松啦。"黄衣女子走后,金吉麦笑着说:"这里不算是色情场所,你不会被抓进警察局的。"然后他说真正的色情场所,一般人消费不起却又心存好奇,所以这里刚好提供给生活在光明里的人一个接近黑暗的机会。"如果你不要这种特别服务,说"不"就行了。"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稍微安心。
看了看四周,有几桌的客人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模样,甚至还有女生。他们还满悠闲自在的,似乎只是单纯喜欢这种热闹、新鲜与刺激。"嗨,你好。"一个红衣女子走近我,带着微笑。"不。"我说,并摇摇头。"好嘛。"她昵声撒娇,"没关系啦。""这……"我不知所措,眼神转向金吉麦求援。没想到金吉麦反而笑着说:"我学长会害羞,你要温柔一点。"女子嫣然一笑,放下一大一小两个杯子在桌上,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紧张哦。"
不紧张才怪。她不像先前的黄衣女子视线总是向上,她跳舞时始终直视着我。如果我稍微偏过头,她的双手会捧着我脸颊,将我扳正朝着她。还好她并没有跨坐在我腿上,我还不至于太紧张。视线偷偷游移,瞥见桌上的一大一小两个杯子。大杯子的杯底躺了十多张钞票,其中竟然还有几张五百块的钞票;小杯子是普通的茶杯,装满了四四方方的冰块。
她突然停下来,从小杯子里拿出一个冰块,含在口中。然后她跨坐在我腿上,双手轻放在我肩上,脸慢慢贴近我。被火红嘴唇含着的白色冰块,滑过我右耳、右耳垂、右脸颊后往下,绕着脖子的弧度,经过喉结的高突,往上滑过左脸颊、左耳垂、左耳。沿路上,我不仅感受到冰块的冷,更感受到她鼻中呼出的热。而她嘴里更不时含糊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拿到五百块小费的必杀技吗?或许她认为这是种挑逗,但对我而言却是折磨。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终于离开我腿上,将口中的冰块吐在桌上,其实也只剩小冰角而已。我不等她开口,立刻掏出一百块钞票放进大杯子里。她说声谢谢,低头又将桌上的小冰角含进口中,然后拉开我衣服领口,将冰角吐进衣服内。我吓了一跳,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冰凉,赶紧拉扯衣服抖出那块小冰角。她咯咯笑着,视线转向荣安。"不。我怕冷。"荣安迅速站起身,"我要去上厕所。"说完一溜烟跑掉。
"来这里吧。"金吉麦说,"让我的热情融化你的冰块。"红衣女子笑吟吟地点点头,走向金吉麦。我整理好衣服,越来越觉得这地方真的不适合我,开始如坐针毡。环顾四周,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乐在其中;除了站在吧台旁那个穿蓝色丝质衣服的女子。
我不禁多看她两眼,发觉她只是斜靠在吧台,视线虽偶尔会四处游移,但没有任何的人、事、物可以吸引住她的目光超过0.1秒。震耳的音乐、舞动的女子,使这个空间的温度升高、空气也快速流动。所有人都在动,即使只是单纯听音乐的人,手指也会跟着打节拍;只有她,始终是冰冷的存在,一副天蹋下来也与她无关的样子。她就像乌鸦头上的白发一样突兀。
荣安从厕所回来了,我埋怨他不讲义气,竟然独自溜走。"没办法。"他说,"我不喜欢女孩子坐在我腿上动来动去。""那你为什么带我来?"我说。"这地方是包商请我们来玩的,金吉麦那时也在。"荣安说,"我虽然不习惯这里,不过看其它人都很开心,所以猜想你也会开心。"我苦笑两下,说:"所以你这次才拉金吉麦来壮胆?"。"是啊。"荣安偷瞄了金吉麦一眼,"他在这种场合算是如鱼得水。"我也看了看金吉麦,但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身影被一个绿衣女子遮住,只能看到他放在女子腰部的双手。
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女子正站在桌旁,我慌张地站起身,猛摇手说:"不。我不要。"匆忙起身时大腿碰上桌子,杯子摇摇晃晃后倒了下来,发出匡的一声。"你做什么?"她说,"我是来收杯子的。"这才看清楚她是穿蓝色衣服的女子,于是说:"我以为你是……"她刚弯身用手将杯子扶正,但听到我的话后,立刻直起身子逼视着我,冷冷地说:"是什么?"
极度嘈杂的环境中,杯子撞击桌面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但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我耳里。我好像不只接触她的静电保护层,可能已经穿透保护层并冒犯了她,于是她释放出更高的电压、更强的电流。我觉得应该跟她说声对不起,但却开不了口。
她收拾好杯子,直接走开,不再理会依旧呆立的我。荣安拉了拉我,让我重新坐回沙发。我靠躺在沙发上,静静看着舞台上舞者的扭动,偶尔转头跟荣安说话。当任何想热舞的女子近身三步时,我立即摇手摇头并转身以示拒绝。荣安也是,只不过他的拒绝方式就是跑进厕所。金吉麦似乎来者不拒,我转头看他时通常看不到他的脸。
"给点专业精神好不好,拜托。"那是金吉麦埋怨坐在腿上的女子竟分心观摩舞台上舞者的舞姿。"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不能使用两次!"那是红衣女子再度坐在金吉麦腿上时,他说的话。金吉麦不断送往迎来,各种颜色的女子都曾一亲芳泽他的大腿。到后来我干脆连口袋剩下的三张百元钞票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