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嘻嘻地看着我:“而我们真的那么做了,就在四个世纪以前!为了摆脱迷失的感觉,我们采取主动,一心一意征服这个地球,利用它的资源改善我们的生活,一直到现在,人类即将结束第二个千禧年时,我们才察觉到这样做的后果。我们的专注渐渐变成一种偏执。为了创造世俗的、经济的安全感,以取代我们已经丧失的精神安全,我们彻底迷失了自己。我们活着到底有什么目的?在精神上我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些问题都慢慢被搁到一旁,人们现在也懒得再寻找答案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当初我们只是想建立一种比较舒适的生存方式,不料到了后来,这种努力却变成了一种目的,变成了生存的理由,而我们也渐渐地、一步一步地遗忘了我们当初提出的问题……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活着。”
窗外,遥远的地面上,我看见一座大城市。根据飞行路线判断,我猜那是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市。那一片由街道和马路组成的几何图形,呈现出人类文明的形式和秩序,深深吸引住我的眼睛。我览望了一会儿,回头看看杜普森。他眼睛闭着,显然正在打盹。他花了一个钟头,跟我谈论手稿中提到的第二个觉悟。然后空服员送来午餐。我边吃边告诉他有关莎琳的事,向他解释我这次前来秘鲁的缘由。餐后,我一直凝望着窗外的云层,回想着杜普森刚才跟我讲的一番话。
“你有什么感想?”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我,忽然问道,“你了解第二个觉悟的意义吗?”
“我不太确定。”
他望望机舱中的其他乘客:“现在,你是不是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角度来观察人类的世界?你有没有看到,每个人都沉溺在自己的追求里?这个角度解开了人生很多谜团。你知道吗,有多少人沉迷在自己的工作中——那些A型的人,那些成天情绪紧张、放松不下来的人?他们放松不下来,是因为他们想用日常工作迷醉自己,把人生简化到只剩下实际的东西。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不必去想人生在世到底为了什么。”
“第二个觉悟扩展了我们对历史时间的认知,”他补充说,“它要求我们不要光从现代的角度,而应该从整个千年历史的角度来观察人类的文化。它让我们面对自己的偏见,帮助我们超越它。你刚刚经历过这一段比较绵长的历史。如今,你是生活在一个‘比较漫长的现在’。一旦你以新的眼光看待人类的世界,你就会清楚地看出现代人的执迷——那种一心一意的、全神贯注的对于经济成长的追求。”
“这有什么不对呢?”我质问他,“西方文明之所以伟大,就因为经济进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