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小雅早早地起来打扮，然后说：“孩子你看着吧。我上班去，天天这样，拿什么还月供，该喝西北风了。”

小雅在梳妆镜前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徐左胳膊揽着着妞妞，右手抓着奶瓶，像狗熊一样给妞妞喂奶。妞妞不爱吃，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奶水甩了老徐一身。“妞妞乖，喝奶喝奶，听爸爸话。”一边说，老徐一边歪着脑袋看远处正在对着镜子抹口红的小雅。“你能不能晚一天去？”老徐说，“你再看一天孩子，容我点儿功夫，我去劳务市场看看，找个保姆来。”

开始，小雅对老徐的话没有理睬，依旧描眉画眼。老徐斜了小雅一眼，目光收回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鱼缸里的三条鱼。他们若无其事地游着，仿佛世界不存在一样。随后，老徐把目光收回，落在了怀里的妞妞脸上。

妞妞撇着嘴，摇着头，像是一个难过的洋娃娃。同时，小声地哭着。

“妞妞乖。”老徐说。说完又转脸看看小雅。这时候小雅正在摆弄头发，同时身子左转右转，脸也跟着侧过来侧过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幅无比陶醉的样子。“你怎么提前不说一声，说走就走，只顾你自己呀。”老徐忍不住来了一句。

听老徐这么说，小雅手拿梳子转过身子，看着老徐，白了一眼，又皱了皱眉：“什么叫光顾自己呀，说得轻松，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我这么多天在家，和我妈一起看孩子，你考虑过我么？干吗我就要当全职保姆？你还有脸说，到底是谁光顾自己呀。”说到这里，小雅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在小雅高亢的声音中，妞妞又哭了。

老徐抱着妞妞在大厅里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摇来摇去。“乖乖，乖乖别哭了。好乖乖，别哭了。”这么说的时候，老徐听到小雅整理书包的声音，回头一看，小雅正把化妆盒塞到包里。于是，老徐回过头来继续摇着妞妞，哼哼着，哄她。这时候，老徐听到小雅高跟鞋清脆的响声，再回头时候，看到小雅苗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随即关上了。这时候，妞妞放声大哭。

大门在小雅身后“咣当”一声关上的时候，老徐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连忙抱着妞妞往窗台那边跑去。一只手揽着妞妞，一只手扳开窗把手，开了窗，探头往外望。十几层的楼下，邻居的宝来正从车位里出来，像是一个玩具小车似的开走了，五楼的破夏利正被掀开盖子，那个胖子正把头伸到发动机里，大大的屁股像是胖胖的脸，仰望着天空。小雅还没从楼门口出来，一切似乎像是平常一样。突然，老徐发现，在院子把角的地方，一辆陌生的加长凯迪拉克像是一条巨大鲨鱼，静静地匍匐着，像是在等待出现的猎物。此后不久，小雅从楼门出来了，从老徐这个角度看过去，小雅的影子像是一条小小的鱼。这时候，那条巨大地鲨鱼悄悄地移动着，靠近小雅。老徐仿佛看到这条鲨鱼巨大的嘴猛然张开，迅速纵身，把小雅吞到肚子里。等老徐回过神来，使劲眨眼再看的时候，楼下空空的了。

回过身来，老徐怅然若失。他抱着妞妞，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里。周围的一切无比寂静，像是一个曲终人散的舞台。整个屋里都是静止的，包括金鱼缸里的水。只有三只金鱼在凭空游荡着，像是浮在空气中。

就在老徐发愣的时候，忽然感到胳膊上湿乎乎的，伸手一摸，尿布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