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急了,使出浑身的力气去够她,可无轮我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兰花瞪大眼睛望着我,眼神从失望渐渐的变成了绝望,她终于明白了,我无能为力根本救不了她,她大叫一声,拼命地从深雪中挣脱出来,转身朝漫无边际的雪地深处奔去,那分不出颜色的方格罩衣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我也不顾一切地从深雪中挣脱出来,拼命的去追赶兰花,快接近时,我边追边喊:
“兰花站住!跑甚咧?我是你建国哥!”
听到我的喊声,兰花停住了脚步,我也停住,只见她披头散发,神志不清地慢慢转过身来,冷笑两声问:“你是谁?”
“兰花?我是你的建国哥呀!你咋认不出来了?”我惊愕地回答。
“你是谁呀!”她诧异地反问,然后哈哈大笑,“骗人!我建国哥能帮我,能保护我,他甚也会,甚也行!你能干甚?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之后,她撒开腿跑远了……
一缕朝霞映进窗来,我使劲儿抹去眼角的泪,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马粪味夹带着水草的咸腥味,扑鼻而入。我伸了伸懒腰,又放了两屁,浑身上下都感到舒服。
“可算醒呀!喝成个甚?烂得像头猪!”兰花飞身走进来,喜盈盈地冲我说道。
一见到兰花,我才真正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痴呆呆地望了她好长一会儿,我才问:“我是咋回来的?”
“还有脸问,我赶牛车拉回来的,两个死鬼!拽也拽不动!”她说。
“那个死鬼闹甚去了?”我笑了笑,打趣的问道。
“他们一伙儿早就走了!一伙人去淖里抓鱼去了!”
“抓鱼?”我有些吃惊。
“还不是为个你?喜事临头了!”她说。
“甚的喜事?”我更加吃惊。
“夜里个儿,知青办公室主任来了,是来调查唐组长的!知青办主任跟单连长是老战友,今儿还没走,单连长要把他留下,所以他特意带金杲他们几个人去抓鱼,单连长要我跟你说一声,告诉你有好消息!”
“甚好消息?”我急着问。
“不告给你!”
“小姑奶奶开甚玩笑?快说!”
“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甚条件?说吧!”
“你闭上眼?”她说。
“好!”我闭上眼。
“啵!”兰花在我脸上飞速一吻,然后笑着说:“单连长和知青办主任为你奔了一个多月,你的劳动改造问题有可能罢免了!”
“真是个好消息!”,我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总算是对得起父母了!我心想。
“你咋了?咋不说话?”兰花望着我的脸问。
我没作出任何解释,心想解释了她也不会明白,我心里暗暗感激单连长和没见过面的知青办主任,“好!兰花?提你的条件吧?”我抬起头说。
她二话没说,翘起脚尖,把我的头搬下来,又在我脸上使劲亲了两下,然后红着脸,兴奋地说道:“我的条件,就是这个!”她就好像永远也亲不够似的。
“好你个傻丫头!”我一把把她抱起来,深情而狂热地吻她。
过了很久,我问兰花:“你刚才说知青办主任来调查唐组长的问题!到底是个咋?”
“好像是说她的父亲不是高干,是北京郊区一个鞋厂工人!”她说。
“这怎么可能?”我叹道。
“俺也这么想!谁知到哪!”她说。
第三十二章
离开兰花,我匆匆赶到草地,跟大妖明一道,把马群赶到水草肥沃的草地深处,快中午的时候,我向大妖明说明情况,然后骑上枣红马,又匆匆赶回到了知青点。
知青们也早都回来了,只是不见唐向红。民兵连长单重举没能留住知青办主任,主任说有急事必须赶回县里去,说下一次一定赴宴。
抓来的鱼都是半斤以上的野生鲫鱼,大的足有两三斤。山梁村的社员们,从来不到淖里去抓鱼,他们把淖里的鱼视作神物,为了牧草肥沃、粮食丰收,取年年有鱼(余)之意。所以,祖祖辈辈的人们,一直恪守这一久以形成的法则,没有一个人敢去动淖里的鱼。直至六十年代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滚滚洪流,波及了这个穷乡僻壤,山梁村的人们祖祖辈辈形成的规矩,一下子被知青们轻而易举的破了例。但是,山梁村的人们宁愿到紧靠闪电河水库的大脑包营去买鱼,也决不到淖里去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