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儿,那好说好说,俺就叫人先把你们的马安顿下来,至于你们俩吗,随便找个地方将就将就!你看咋?行不?”孙拐子很热情地说道。
“咋不行?那太谢谢你了!俺给你下跪都行!”大妖明像小孩儿一样乐的手舞足蹈。
“你们三个快些儿,刨冰打水,饮马填料!”孙拐子朝那三个后生喊道。
那三个后生早爬了起来,聚在一堆儿耳语着什么,听见孙拐子喊,乖乖的拎起十字镐,走到井边儿去刨冰打水了。
我趁机也跟了过去,帮着三个后生刨开井口以及石槽内结的冰,续下胶皮桶,猛劲摇辘轳,把一桶一桶的井水,倒进石槽里。
大妖明谢过孙拐子,捡起套马杆,飞身上马,出了大门,去撵马群。
“哥们儿,他真有两下子?我后腰被他打的现在还疼哪?”一个后生冲我说道。
“可不是咋的?我的腿要不是多穿了条皮裤,这一棍子下来,还不让他给打断了呀?”另一个后生说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那还是他手下留情咧!要不然,还不定咋样儿哪?”我冲你仨人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就替他,给你们哥仨陪个不是吧!不打不相识吗,算我们哥俩又交了仨兄弟!咋样?”我抬起头看着他们。
“没甚没甚,不打不相识,这话说得好,我们哥仨还巴不得交你们哥俩这样的朋友哪,看得出来,你老哥挺仗义的!”仨后生说道。
“仗义甚咧?我落难的时候,是他帮了我,人嘛!办事要讲良心,不能忘恩负义,你们说是不?”
“就是就是!跟你说话就是痛快,瞅你的年龄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却比我们成熟老练的多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瞒你们哥仨,我这人天生就是吃苦的命……!吃点苦也没甚不好!”我说道。
一来二去的,我跟这三个后生,越谝越近乎,先前被我们看成是管事的那个后生,名叫张大虎,另外两个姓马,是亲哥俩。三人都是张家口市人,今年才下的乡,因他们三人都与大车店管事的孙拐子,沾点亲,疏通了一些门路,图个照顾,也就一起被分到了这里。
怪不得这哥仨对孙拐子服服帖帖,原来如此,我心想。
说着话,大妖明把马群撵进了大院儿,马一伙儿接一伙儿,把头伸进石槽里,贪婪地饮水。
孙拐子此时命人,在一处矮墙角,用几辆手推车和绳索现围成了一个圐圙,填上草料,待马饮完水,我和大妖明一起把马撵进了圐圙。
“总算把马安顿妥了,该安顿咱们俩的窝咧!”大妖明用皮手套掸掸身上的雪,欣慰地说道。
“对呀!咱俩咋办咧?”我也掸掸身上的雪问。
“有办法!跟俺来!”说完,大妖明一笑,胸有成竹地拿起身旁的一把叉子,引我来到山峰一般的草垛旁,拨开浮雪,几叉子下去就掏了个大洞。
“咱就住这洞里呀?”我犹豫地问。
尽管我记得,曾经在打场的时候我也住过草垛,可那是什么季节?这又是什么季节?零下三十多度,这不把人冻死呀!“住这儿行吗?”我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灯影映射下的漫天飞雪,又嘟囔了一句。
“憨厚生,甭担心,好着咧!”大妖明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把我俩臭哄哄的铺盖卷,从马身上卸下来,往洞里一摊,接着说道:“你懂个甚!实话告诉你吧,这堆积如山的草料堆,可不是一天两天堆成的,起码是一进秋就开始堆了,那时候的温度比现在高,散不出去,而且越堆的厚,里面的温度就会越高,享福去吧!往后的路程就没这好日子过了!”大妖明说完,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进了洞里。
见他如此,我也脱掉大衣,钻了进去。
骑了一天的马,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真想倒头就睡。
大妖明点亮手电筒,从兜里掏出一打钱和粮票,冲我说:“李万里这回算是开恩咧!”
“咋?”我问。
“他给咱俩每人十五块钱,外带五斤粮票的补助,比以往赶趟子多多咧!”他把钱和粮票递一分为二,递给我一份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