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说：“你这算逐客令吗？”

李南航说：“你看你，太敏感了。”

安蓉说：“好吧，不敏感我也该走了。”

安蓉起身李南航也没再留，她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份材料递给他，说：“这是一份关于环保局那份报告，我们沃森对其中质疑部分给予的解释，希望你能好好看看再下结论。”

李南航又一次吃惊，他不得不佩服人家沃森的工作效率和工作方法。说到家，他是在佩服安蓉。

安蓉走后，李南航把高先叫进来，他把沃森那份材料狠狠在摔在他面前说，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个。高先说市长你干啥发这么大火？沃森的说法也不是权威。李南航说，我问你高先，你的那个报告到底有没有科学根据？高先说，市长你忘了吧，当初你让我搞这个报告时你可没要什么根据呀，再说了，MDI本来就是刚走出试验室的东西呀，一切都是理论上的猜测嘛。

算了算了，李南航挥挥手。

高先就往出走。

李南航突然大声说：“你给我回来，明天MDI就上常委会了，你往哪走你，还不想辙？”

高先转回身，走到李南航跟前说：“那得咱俩一起想辙。”

星期四市委常委会例会，讨论成业化工集团与美国沃森公司合作上MDI生产线的报告，作为主要议题。

常委会由市委书记洪庆国主持，除了军分区政委因病住院，还有分管意识形态的市委副书记在国外访问外，在家的常委都参加了。黄恒功和政协主席还有所有非常委的政府副市长，都列席了本次会议。当然更少不了成业集团董事长李南军，环保局局长高先和化工研究所所长等。

常委会上，李南军就MDI上马后不仅救活一个企业，而且将给田水市的经济带来跨越式发展，做了全面详细的论述。而环保局局长高先，就MDI上马可能造成的环境灾难也说得有理有据，甚至于骇人听闻。然后常委们都开始发表意见，没有人说赞成，也没有人说反对，很多人都是说东扯西不知所云。其实真正的辩论就是在李南军和高先之间。后来市长李南航发言倾向非常明晰，就是反对。反对的理由是，虽然环境灾难只是理论上的假设，但毕竟是有可能的，所以不能去冒险。黄恒功一直没有说话，脸上也无表情，他自始至终都很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关于MDI，常委会最后也没有做出决议。市委书记洪庆国总结到，MDI是一个近两亿美元的大项目，我们既不能轻言放弃，当然也不能拿破坏环境做赌注，所以目前最主要是重新搞好调查研究，一定要慎之又慎呀。

成业集团总经理助理伍权是在第三分厂手纸车间找到李南军的。

他一走进车间，看到两个身上装束入时却俗气至极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和李南军很热烈地交谈着。由于机器的轰鸣，伍权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不过看表情那两个人像是在跟李南军讨价还价。三分厂厂长和手纸车间主任都在场。

伍权认出来了，那两个不速之客是西陵乡造纸厂的刘进贵厂长和石永烈书记。两个人是典型的乡镇企业家，偶尔也到帝豪里混，不过总是属于圈子外的人。伍权跟他们都认识，就过去分别与他们握手。伍权不喜欢和乡镇企业家握手，他认为他们过于热情，使用过锄头的手力度太大，握得你手很疼。后来他们大家从车间出来，站在三分厂院内刘进贵的车前又说了一阵子话。

成业集团三分厂是一个年产三千多吨纸的造纸厂，现在看来效益还非常好。可是最近由于国家狠抓环境治理，下来了红头文件，年产不足五千吨的造纸厂一律无条件关闭。很显然，三分厂和西陵乡造纸厂都存在着被关掉的危险，西陵乡造纸厂年产才一千多吨，更是岌岌可危。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分厂和西陵乡造纸厂成立联合体，这样年产就达到了四千多吨，再走走上层路线，基本也就过去了。现在看来，两家都有互补性，谁也离不开谁。虽然就成业的实力来说三分厂再上设备使产量达到五千吨也是可以做到的，但那毕竟需要时间，而且目前的资金周转也不灵。因此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成立联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