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下午的时候心口疼。姐你回来一趟呗，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罗婷说话声音又脆有嗲，比台湾的林志玲还有味道。

罗婷是本不该出生的小二。三十年前计划生育开始抓得紧了，居委会开始各家各户分发避孕套。结果有一个质量不过关的避孕套被罗佳的爸爸罗贵幸运地摊上了，让罗佳的妈妈米霞怀上了罗婷。米霞不是基督徒，也不信佛，但她信缘分和良心。她觉得肚子里的胎儿是来投奔她的，她绝不会亏待他。所以硬是背着罚款将罗婷生了下来。为此罗贵还被开除了党籍，恨了米霞半辈子。

也没人娇惯罗婷，但罗婷就这么嗲嗲地说话，把罗贵的一脸皱纹都说开了。此时，她透过手机嗲嗲地对罗佳说：“姐我不是跟你说过我那个对象吗，我明天把他带出来你见见，帮我把把关。”

罗佳想，如果罗婷的事她有权利把关的话，就不会有那个孽种怀上，更不会堕胎了。她也就不会被辞职。她心情不好，腰正疼得难受，便对罗婷说：“我这几天腰疼，请假休息呢，就不去了。”她没把被辞职的事跟罗婷说。罗婷口无遮拦，很快就会传到妈妈耳朵里。

罗婷有些责怪地说：“肯定是丢个肾的结果。我说姐你咋那么傻呢，当年你干嘛给我姐夫他妈献一个肾呢，那老太太也没多活，还不是死了？”然后她话锋一转，有些神秘地说：“姐，我听说咱们市里有偷肾卖肾的，闹腾得挺凶，要不咱也雇人给你偷个肾回来安上？”

罗佳摇头，这个妹妹总是长不大的样。

李建国一直没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罗佳放不下心气，也没给李建国打电话。

八点半。儿子李轩要下晚自习了。李轩十四岁，却窜到一米七六的个子，站在罗佳身边，总会让罗佳感到幸福。她给李轩发了个短信：姥姥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代妈妈去看看姥姥，就在姥姥家睡吧，把铃声设置好，明天上学别迟到。

她今天不想见儿子，她的坏心情儿子一定会觉察到。她不想让儿子过早地知道这件事。尤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她想单独和李建国谈谈。有儿子在家，她觉得不正式。

儿子很快发来短信：妈你是不是腰又疼了？妈你等我长大了，就把我的肾给你一个。你有一个男人的肾，肯定有力气不会腰疼了。

有这样的儿子，她真没白当一回妈。她也为有这样的儿子骄傲。全天下知道罗佳为婆婆捐肾的人都埋怨罗佳傻得透腔，傻得脑袋让冰箱给冻了，只有儿子李轩不埋怨她，还安慰她要给她一个肾。她可不会要儿子的肾，宁可死了也要让儿子健康地留有两个肾。

想到这时她忽然悚然而惊。如果婆婆是自己的妈，会要自己的肾吗？不会，罗佳觉得用膝盖想也不会错。就像她宁可死也不会要儿子的肾。可是老太太却只说了声谢谢就拿走了她的肾。

4、

李建国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他一身酒气地跌进来，像头熊一样撞在罗佳的怀里。她心一软，扶住了他。

自己的男人，身上的味道闻着都亲近。她已经原谅了李建国一半。兴许爱嚼舌头的余会计看错了眼，根本没有什么漂亮的女亲戚，兴许只是李建国的一个客户。他跑广告的，车里载个客户是正常的。

扶着李建国上了床，帮他脱了大头皮鞋，刚想转身，她的手被男人的大手握住了。男人用了力气，有些握疼了她。但她心里却掠过一阵欢喜。想当年刚结婚那段日子，李建国喝醉了酒，钥匙一打开房门，人一撞进房间，在昏暗的走廊里，就会擒住她亲个不停，甚至把她抵到走廊的墙壁上，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挣扎来着，她觉得做爱就应该到床上去，四平八稳地去做。但李建国的身体粘着她，控制着她，不让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