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过了结婚当天那场尴尬的演练后，觉得自己床上知识太浅薄，应该大力普及。于是第二天晚上下班回来就从夹克里拿出一沓A片。那天晚饭都没吃好，饭菜刚上桌，碟片刚放到VCD里，屏幕上就传来嗯嗯啊啊的叫声。那叫声是女人只要在床上做那事时才会发出的声音，是一种被挤压的，被撞击的，有些不情愿发出的，又似乎是故意炫耀着什么的，反正这种迂回曲折的声音，在做别的事时是绝对发不出来的。

屏幕上的两个男女开板儿就赤膊上阵，上一秒在亲吻，下一秒男人的手就伸到了女人的下面。他们浑身所有的器官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屏幕上。整个屏幕都充斥着白花花的肉体。整个房间都喧嚣着他们的叫声。

罗佳受不了这个，这也太开放了。她跳起来想关了电视。李建国却脸红脖子粗地喘着粗气钳住了她的手。一用力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她家电视在客厅，李建国将罗佳抱到卧室，发现看不到电视的屏幕了，于是转身出来将罗佳按到客厅的地板上。从卧室出来之前他已经扯了条毯子出来，放到罗佳的身下。不容她有任何反驳意见，李建国已经闪电般地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比葱白都白。然后合身覆盖了罗佳。

罗佳那次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被李建国给做了。她认为她是被李建国给做了。做爱是两个人的事，可罗佳还没准备好。最起码也要让她把衣服脱掉。她受传统教育的时间太长了，平常也不看什么闲书，所以她的性观念还是自己凭空设想和在电视里看的唯美画面里臆想出来的。就像《追捕》里杜丘和真由美的那种眼神沟通，然后男人徐徐地为女人宽衣解带。

她认为做爱要犹如潺潺流水，有头有尾，徐徐到来，像春风一样温暖惬意。两个人赤身紧贴在一起，心脏挨着心脏，那是最亲密最无间的姿势。可现在她连上衣都没脱，裤子被李建国硬拉到膝盖上，这让她觉得这爱做得有点脏兮兮的，很不舒服。

在知道李建国的新车上坐了新女人后的这一晚，罗佳忽然觉得她和李建国已经很久没有做爱了。酒醉后的李建国回了家，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又有了新婚时总被李建国强做了的事。她抿嘴笑了，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她觉得应该好好与李建国做一回。

但李建国只是握了一下她的手，就不再有下一步的举动了。他本应该强硬地抱过她，一把将她翻到身下压上来，可他却没有什么肢体动作了，只是鼻子里此起彼伏地喘着。他睡着了。

那晚的月色很美好，美好得像一颗圆圆的大眼泪，泫然欲泣地挂在窗口，仿佛风一吹来就点滴成雨。铺满皎洁月光的床上，李建国眉是眉眼是眼，年轻时的清秀还在，只是又添了些成熟。罗佳心惊，李建国怎么越来越年轻，不显老呢？

她颓然地坐在床头，忽然心荒凉到极点。李建国没回来时，她是寂寞。现在李建国回来了，她是荒凉。

5、

儿子从姥姥家适时地给她打来电话，让她荒凉得快要长草的心终于生出些温暖的花。

儿子问：“寻思这时候你该睡了。还没睡，是不是我爸没回来？回来了那让他接电话，我嘱咐他帮你干活。啊，睡了？肯定喝得能打一套完整的醉拳了。”

罗佳说：“别那么损爸爸，你是他儿子。”

儿子说：“我是夸他呢。他不喝酒的时候，醉拳就能打到第十式。”旁边传来罗婷的声音：“咱儿子夸他爸爸也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