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回嘴说：“小姨你的嘴越来越甜，新交了男朋友是不，这回这个还是年轻的吗？有没有我大？”

罗婷的声音传来：“李轩你可越来越不像话了，有这么跟小姨妈说话的吗。还有你给我记住，不许你叫我小姨，要叫我小姨妈。”

罗婷还在少女时，看到罗佳生孩子叫得惊天动地，她在走廊里吓得脸都绿了，她发誓不结婚。后来有了男朋友，观点有点变化，在男朋友穷追猛打后，她则发誓结婚不要孩子。他男朋友以为女孩子都爱使性子，结果结婚后不戴避孕套就想上床，被罗婷一脚踢床下去了。

罗婷表面温柔得话里笑里都能拧出水来，但发起狠来，罗佳也要让三分。结果闪婚没几天，两人就离婚了，用罗婷的话说，叫闪离。在李轩会说话以后，她每次来都要教李轩叫小姨妈三个字。必须叫小姨妈，不许叫小姨。刚会说话的孩子一个字还说不好呢，让他说三个字，不是折磨孩子吗。李建国看不下眼，怂恿罗佳去说说小姨子。罗佳不说，她就这么一个妹妹，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说她。结果半个月后，在罗婷的谆谆教导下，李轩还真含混地叫出小姨妈三个字，乐得罗婷一蹦多高，高兴地对罗佳嚷：“姐，我也当妈了。”

电话那头儿子与罗婷的逗嘴正来劲儿。两个人一阴一柔，斗得难分难解。罗佳忽然觉得温暖，退一万步想，就算李建国有了外遇，她罗佳还有孩子，还有妹妹，还有妈。她罗佳是幸福的，人要知足常乐，不是吗？

电话那边斗嘴已经升级，有人开始干涉了。是米霞。米霞嗔怪地训着罗婷说：“老小孩小小孩，你们斗法斗一晚上，也是半斤八两。”

罗婷不乐意地反驳：“妈你说谁是老小孩呢，说你自己的吧？我才多大呀。再说李轩是男人，他跟他爸一样一点不绅士，跟我说话老不让着我。”

李轩也毫不让步地说：“是谁说的是我小姨妈的，作为长辈，作为女人，应该贤淑达理，尊老爱幼。你刚才的行为，一不贤淑，二不达理，三不尊老，四不爱幼。妈你给评评理，我说得对不？”

李轩反过来向罗佳争取同情票。罗婷趴到电话前也冲她嚷：“姐，姐，你跟我一伙的，咱可是一奶同胞，你得帮我。”

李轩笑着刺激罗婷：“我跟我妈可是一体同胞，比你近多了。”

罗佳对儿子说：“绅士的出现可是让女人快乐的，你不能让你小姨妈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就会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就会出皱纹，出皱纹就会心情更不好。儿子你这罪可就罄竹难书了。”

李轩说：“妈你放心吧，我保证在睡觉前将我小姨妈的脸蛋哄得跟盛开的向日葵似的。”

电话啪地挂了。房间里忽然一下子寂静起来，罗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还有厨房温在锅里的吃食偶尔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她这才感觉肚子里空空的，比一座荒城都空。

但是打开那些准备与李建国分享的食物，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无论生气还是高兴，向来都不耽误罗佳的食欲。但今天不一样，她只感觉没有力气，甚至没有力气吃饭。李建国的事情令她没有防范的心伤得不轻，似乎像一根箭，一下子就穿透了她的心脏。而母亲米霞家的气氛，又让她仿佛冰天雪地里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温暖，安全。

可这温暖和安全也是一时的。烤热了前胸，后背却是凉的。等转过身去烤后背，前胸那里又窝聚了一团硬硬的冰坨子，她用全身的热量去暖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