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与栈桥的看守悄悄交换神色,看守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便向父亲说道:“请吧,你还是会回来的,只是暂时去接你女儿回来罢了。”
束之蒙亦警惕地追到不远处,正看着这一幕。他思索要不要去暴露自己与我们的关系,但施契已经跟了过去。父亲走出栈桥,施契却被拦住了。看守亮出自己的武器示意不要越轨,施契便嘟嘟囔囔着,“我跟他是一伙的,我是馥鳞的老师……教她,钓鱼的。”看守仍不放行,施契就将自己藏在靴套里的刀子拿出来,递给父亲,道:“你知道这刀有多快……不过,你记得还给我。”
我父亲收过刀子,随一行人走了。他回头的那一瞬看见了不远处的束之蒙,但彼此都选择不动声色地观望。石桥的下沿已被海水浸染,许多螺贝盘旋,那栈桥看起来像是珊瑚贝类的居所,在漫长时光里逐步被侵蚀、凝固,父亲踏过这岁月封存的桥、岛屿、世界,走出了他生活了十年的禁锢之所。然而他没有想要感慨的心绪,他只是惦记着我——他唯一的女儿,馥鳞。
束之蒙在栈桥附近的树丛后徘徊着等着我与父亲,施契也是。施契一面等,一面抱怨自己的刀子给了我父亲防身,可他现在饿了。“去坦图家借刀?那还不如找秀岚……不过那个娘儿们也够讨厌的,比老子高半个头就像我娘一样唧唧歪歪……”施契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朝秀岚家的方向啐了一口。束之蒙从树上摘下几个野果扔给施契,道:“等着,别急,回来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吃什么还不是这岛上的?鸡鸭鱼贝虾老子吃得多了,猴子老子不爱吃……”
“烤猪怎样?”
“哪儿来的山猪?”施契眼前一亮。
束之蒙故弄玄虚地笑着。他一直在猜测,在桥边看见的那些人既然能与看守交涉,显然对方来自有权势的一方,带走了我的父亲也定然是因为我。对方如此客气,不是押解,而是护送,看起来是不打算对贺动粗的。束之蒙望着对岸高处的团团火光,料想我父亲与我一定在那里。是的,他没猜错。我父亲来了,夜色低垂,海风吹得人有些凉,我父亲恐我风寒便脱下衣服给我,但何命人在高处的几只大铜炉里添上炭火,热气便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何又让父亲坐下,父亲终究是对得起他取的那些书生气的假名的,他得体地坐下,等何表明来意,但他也已经看见高台下仍然盘踞着一些好奇的人。人们没看见我父亲,送他来的人从小道将他送来,又选定一处高台盲区让他入座。何定了定神,抿了些酒菜,而后轻声说道:“他们都以为你女儿是海神,还以为你女儿与半月前的台风暴雨有关。”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