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小狐狸一点也不犹豫，声音清脆而响亮。

听了这话，徐道成心头一动，免不了暗吃一惊：老资格了！徐道成围着他转了一圈，小狐狸精细干瘦，尤其是十个手指又细又长，徐道成一把抓过。果然，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磨有厚厚的茧子。

徐道成虽然没见过他，但凭借这一点，徐道成知道这个“小狐狸”功底不浅。跟上徐春丽十年，就是说做贼做了十年，十年的贼应该是“老贼”了。可他的脸皮粉嫩，身体像个嫩芽。

“多大了？”徐道成问道。

“报告干爹，小的十九。”小狐狸不知搞哪儿学的，竟然来了一个“报告”。

不知为什么，徐道成突然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老贼”。他说道：“小子挺机灵啊！跟着我吧，我到哪儿你到哪儿，行吗？”

小狐狸立正答道：“是，干爹！不，局长。”

好，徐道成马上做了决定。程清到看守所，当看守长。小狐狸跟上他，早晨晚上侍候起居，白天给他跑腿学舌。

没上任之前，徐道成给了他们两天假，让他们到抚松城里去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

两个人也充分利用了这两天的时间，将小城从里到外好好地转了一转。城不大，三面环水，一面靠山。街道非常规整，一个十字花街将小城分为四个城区，无非是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一道青砖垒砌的城墙，四四方方地围住了小城，依山傍水更使它似乎固若金汤。

转了几圈之后，小狐狸觉得没意思，他和程清说道：“爷儿们，不是说这里是什么人参之都吗？怎么看不到半棵人参？”

程清哈哈大笑说：“小崽子，人参不是摆在面上的，它是长在地里的。你能上山吗？你敢到大林子里去吗？要在这城里找，你就得到山货庄。那里是成品，是做好的人参，可你买不起。”

小狐狸好奇，非要目睹成品人参的样子，他拽着程清非要上山货庄：“爷

儿们、爷儿们，你就是我的程叔。你带我去上山货庄。”

程清当然知道，当年的赵秀英就是山货庄主人赵北川的亲妹妹。俗话说“做贼心虚”，他不能不有点踌躇。小狐狸哪儿知道其中的隐情，他不依不饶非要到山货庄一饱眼福。最终，还是程清被他缠得无奈。另外，他也是感觉这么些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何况，他已经是即将上任的监狱长。自己和自己说：何惧之有？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山货庄。

赵北川的山货庄坐落县城南关，在最繁华的市场一侧。面向正南一排门市，里面全是加工之后的红参与白参，以及木耳、山蘑之类。一进屋是一个黑漆大长柜，长柜后面站着一个穿长衫的伙计。那伙计的后面是一排立柜，所有的货物全在柜架上。任何顾客想要看货都要通过伙计，想直接接触货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是为了货物的安全，也是那个时候的规矩。

看到进来客人，伙计也是挺客气，他微笑着向程清和小狐狸致意：“要点什么？”

程清没说话，小狐狸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说：“我们看看，随便走走。”

既然如此，伙计又招呼其他顾客，他们哥儿俩在铺子里转了起来。要说转可也转不到哪儿去，因为可供他们转的地方不大。方圆几步，他们就看清了这铺子里的所有陈设。那台长柜后面的货架子上面只是稍许样品，目力所及也就一些红参、糖参类，没有包装，散放在那儿。时间长一点，有的还布满灰尘。更多的货是放在柜台下面，那下面足够伙计在铺子里的零售。

小狐狸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参，免不了好奇，他就问了一下伙计：“怎么卖的？”

伙计看他们转来转去，也不像个买主，就不屑地说道：“怎么卖的？反正挺贵的！一块大洋买一两吧！”

话说得不多，绝对让人听出其中的味道。那味道不太好闻，尤其是程清和小狐狸，江湖上混了多年，一听就懂。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使了一个眼神。

程清转到正面，他指着货架上的红参喊道：“来，伙计，给我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