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不能不拿，他转身从挂满灰尘的货架上拿下两捆红直须。这红直须是用人参的须子加工制作的，用白色的线很规矩地将它们捆成手腕粗的一捆。

程清拿过来，非常内行地将须子从尾部掰开，果然，露出了里面的夹馅。那夹馅都是些散碎的参须，其质量肯定是不能和外面的参须同日而语。

程清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们这是卖的什么货？抚松城的山货庄就卖这个？”

程清说话还是吉林的味道，一听就知道不是当地人。而且，小城里面大都有个脸熟。伙计欺他面生，遂说道：“老哥，你愿买不买，就这货。不买你就走，我们也不留。”

这话说得可让程清抓到理了，他将柜台一拍喊道：“你说什么？卖假货还不让人说，你们这是谁家的买卖？将你们掌柜的找来！”

伙计还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慌了手脚，急忙说：“大哥、大哥，我是和你开句玩笑。你看不好，我马上给你换。”

他在急忙安抚，后边却惊动了杨怀仁，他掀开门帘走了出来。一抬头，他和程清的目光正好相对。这一对之间，二人都有些吃惊。还是杨怀仁老到，他立马抢先说道：“怎么能和客人这么说话？我们的货不好，给客人换就完了。”

回头他又对程清说：“对不起，这是上年的陈货，我们放在货架上当样品。如果客人想要，我们有刚下来的新货，绝对没有夹馅。”

话说到这里，程清一时语塞。毕竟他根本没有买货的打算，临时起意，他想给手高眼底的伙计一点麻烦。杨怀仁如此说，他还真不好回，因为他根本就没想买货。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小狐狸向他微笑。他知道，小狐狸已经得手。于是，他向柜台上一拍说：“这话说得还像个人话。我今天急着回去上班，改日我再来，麻烦掌柜的给我准备点好的。”

这话是一语双关，既摆脱要货不买的尴尬，又告诉杨怀仁他在这里上班。

杨怀仁立刻上前，隔着柜台拽了他一把袖子问道：“客人别急，能否告诉兄弟在何处上班？改日如果客人没空，我会找人给你送去。”

“警察局，看守所！有事找我程清就是。”

说完这话，他向小狐狸挥手说：“走！”

两个人离开山货庄，出了门向右一拐就是警局方向。小狐狸的怀里已经揣上了柜台下面的人参，他的“扒窃”绝技借程清和伙计吵嘴的工夫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正要向程清炫耀他的“成果”，突然，仿佛是空中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14

大街上栽有两排大杨树，只见杨树的后面闪出一个人。那人剑眉锐目，身穿白色布褂，下穿一条黑色灯笼裤，脚下是千层底的黑色圆口布鞋。那人并指如剑指向小狐狸低声喝道：“赶紧给我拿出来，我放你走人！”

小狐狸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善，对方是个有功夫的行家。既然被人发现，他手伸向怀里就要“缴械投降”。

可那边程清不干了，他也是社会上滚起来的一个街头混混，打架斗殴也算是行家里手。同时，他的块头也较大，前面一站像张屏风，小狐狸立刻隐没在后。

“你是谁？”程清问道。

“孙广斌，这就是我的铺子。”

“你的铺子怎么啦？你的铺子不准人进哪？”程清耍起了无赖。

“少废话，偷我们的东西还有理了？”孙广斌发现来人如此无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掌如风向程清面门拍来。

程清头大，他最擅长的是“羊头”。他与人打架，往往一“羊头”会把人撞得鼻青脸肿。此刻，他头一低，使这惯用的招数向孙广斌撞来。

可他没想到孙广斌是练过的，这点招数对付个街头的混混还可以，拿来和孙广斌过招就差得太远了。

眼看程清的大脑壳撞过，孙广斌擦身一闪，立刻改掌为肘。那一肘击在程清腰间，程清偌大的块头被打出一米多远，整个人侧躺在地上。

程清被打翻，小狐狸前面的屏风没有了，他暴露在孙广斌的眼前。小狐狸原本就不想抵抗，面对气势如虹的孙广斌，他立马掏出怀中的人参说道：“大哥，我错了，有眼不识泰山。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到大哥的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