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棵人参远逊于孙善起的“龙腾”，但也是人参中的“佼佼者”。这不能不让孙善起脑袋中一激灵，他摇摇头，似乎要甩掉酒的干扰，认真地打量起这棵人参来。

他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弄掉每一根参须。他先是伏下身子，在灯光下细细打量，然后，又用双手托起桦树皮，将人参拿到眼前打量多时。

终于，他放下人参，用双手揉揉眼睛竟然说道：“不行，灯光太暗，明天太阳出来再验吧！”

昏暗的灯光下，听到这话的杨怀忠和许春红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中是疑惑和焦急。

19

监狱里的铺很潮湿，也很挤。孙广斌只能侧着身躺在人堆里，只要一动就会撞着身后的人。好在牢头有办法，他占着宽宽的铺头，告诉大家，他一翻身时，大家一块来。于是，只要他的那边传来声响，二铺就领着大家翻一个身。活动活动躺久了、累乏了的筋骨。

其实，孙广斌根本睡不着，且不说这里腐臭的味道，就这铁笼般的监舍让他怎么能睡着？不管在棒槌谷还是山货庄，他孙广斌都会像鸟儿一样飞翔，自由自在。现在可不行，人不但要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还要听那个大胡子牢头的吆喝。门是铁的，窗子是铁的，脚上的镣子也是铁的。

铁这东西不但沉重而且坚固，凭孙广斌那么好的武功他也是无可奈何。

徐道成一声令下，警察像一群狗一样围了上来。手中那黑洞洞的枪管十分可怕，顶在孙广斌的脑门儿上像阎王的眼睛。没人敢动，钢铁的力量任何人都要恐惧。他手中的钢鞭被徐道成收缴，一车人参被赶到东烧锅酒厂，孙广斌本人被带到了监狱里。

徐道成用孙广斌的钢鞭指着他，口中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要造反？一出手就伤了两个日本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我先让你尝尝监狱的滋味。”

监狱这滋味是真不好受，他才刚刚躺下，还在回味一天的经过。铁门处已经有人喊了：“孙广斌，出来！”

铁门上只有一尺见方的一个小窗，上面焊着铁网，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

孙广斌提着裤子，腰带早被看守给搜去了，脚下的铁镣“哗啦啦”地响着。人费力地移动着身体，每一次移动，铁镣卡在脚踝处都是钻心的痛。

走进提审室，昏暗中他就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这让孙广斌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张开。他屏一口气，定睛看去。

提审室里也就是一盏油灯，油灯发出的光泽画出了人的黑黑的轮廓。这人影射到墙上显得十分巨大，于是，这提审室里站定的几个人就像巨无霸一样可怕而狰狞。由于是背对油灯，程清的狂笑除了使孙广斌心头一颤而外，并没有

使他认出是谁。不过，孙广斌仍然感到一股凉气从脚下冒出迅速笼罩全身。

他知道，灾难来了。凭借本能，普济和尚教给他的内功开始在体内运行。

“孙广斌，你他妈的还狂不狂了？你也没想到能落到我的手里吧？今天，我要扒了你的皮！”这次，孙广斌听清了，也弄明白了，这是程清，和赵媛“二哥”一起到山货庄偷人参的那个人。

真是冤家路窄！

孙广斌的脑海里刹那间出现了赵媛的倩影。两个人从小在赵北川家长大，青梅竹马很少分开。一起在县城里念国小，一起在长白山如来寺跟普济和尚练功，既是兄妹也是师兄师妹。岁月匆匆，转眼之间他们之间两小无猜的童年已经成为过去。只要在一起，一种甜蜜蜜的感觉就如小溪一样在二人的心头流淌。但一切都还在朦胧中，一切都还在不言中。可小狐狸的突然出现让孙广斌刹那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知为什么，当赵媛冲着小狐狸高叫“二哥”时，他的心头像被大锤砸了一样。“咚”的一声，简直是震耳欲聋。不过，这只是他本人的感受。但这感受使他难受了好久，走出山货庄，坐在驶向野狼洞的大车上，孙广斌一言不发，他从心里品味着这感受。

他在品味中知道的道理是，他不能没有赵媛，他不能失去赵媛。他们之间已经不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他们已经成年，他们可以谈婚论嫁。而且，必须谈婚论嫁，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