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连忙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问她。
杜晨的声音有些无助,“我也不是太清楚,三妈他们又吵起来了,好像是说三叔不是自杀的,而是他杀……”
[09]
我赶到三叔家的时候,才发现门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
隔着很远就能听见三妈刺耳的声音,三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一旁警察的衣服,说是一定得把家里这老婆子带走,免得还会做出什么别的不堪设想的事情。奶奶坐在一旁,好几次抬起手指着三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母亲那里才得知,警察前段时间整理现场的麻绳时,发现了一些之前忽略掉的证据。麻绳上有除三叔以外其他人的指纹,今天晚上才会有最后的鉴定结果。
母亲说完这些,完全没有再去理会眼前三妈执拗而无理的一切反应,只是莫名地不安。
后来,母亲到外面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像山体滑坡般崩溃下来。她一言不发,痴痴地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 杜晨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
母亲此时的神情,就好像看见天塌下来般绝望。她没有去看杜晨,似乎不是在回答她,更像是在对自己叹息着说:“你爸还是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 杜晨高兴地跳起来,显然她那根比长江大桥上的钢索还粗的神经没有注意到母亲此时的情绪,“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有提前说一声,太好了……”
母亲近乎扑火般慌张地上前捂住了杜晨的嘴,连旁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三妈和表情无奈的警察都停下来注意到了这一个突然的动作。
随后,母亲扯着我们就这么疯狂地逃出了门口层层包裹的人群,连夜赶回了武汉。
一切如此突然。
“你爸还是回来了。”
我突然回想起这句话时,才注意到里面的“还是” 这两个字。
[10]
我们和母亲回到武汉的租住房时,发现父亲就坐在房间里。我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还是回来了。” 母亲对着眼前神色落魄的父亲说。
父亲深陷的眼珠毫无神采,脸上一阵苍白,身上仍是临走之前那身熟悉的蓝色外套,但早已破旧不堪。我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失魂落魄并且衣衫褴褛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我绝对无法想象他经历了些什么。
母亲怔怔地看着父亲,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随后,她故作镇定地进门,在本就狭小的房子里转了许多圈,似乎在找寻什么。后来她瘫坐在一旁,倚靠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难熬的沉默,甚至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杜晨看见父亲此时的神情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默契地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气氛。突然,母亲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咱们家这窗帘是新买的,也算是这里唯一比较新的东西了。现在咱住的这个地方,还勉强算个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