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 我有些不安地问她。
母亲的语气尽量地平静下来,“昨天我去发廊看她时,见她坐在一个男的腿上。我也是怕她和发廊里那些黄头发的混混儿在一起的时候出什么事儿,毕竟现在这么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面。”
说着说着,她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随后继续说:“谁知道,我上前说了她几句,她就和我吵起来了。后来,我就以为她是赌气上楼了,可是发廊老板说没有看见她。我到处都找了,没有找到她。”
说到这儿,母亲手里的瓶子一不小心就失手掉在了地上,她忘了拧瓶盖,水流了一地。
[07]
有的时候,我望着眼前逐渐苍老的母亲,总会暗自心酸。
以前家里只要出什么事儿,总有父亲为我们遮挡,那时的感觉就好像,只要父亲在家里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负载到了母亲一个人身上。
我难以想象,那些她一个人在出租房里的夜晚,是怎么度过的。也许,那份强烈的孤独感已经让她忘记了自己妻子的身份、母亲的身份,逐渐只是简单地想和一个人说说话。
就在我为不知如何安抚母亲而焦灼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见了公交车站牌旁的杜晨,于是赶忙提醒母亲下车。母亲马上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从还没有停稳的公交车上跑下来。
公交车站牌的旁边,正是杜晨。她头发间又挑染了几处张扬的红色,正一脸悠闲地仰头看着路牌,口里含着一根棒棒糖,背包上的挂饰随着她的身体轻轻晃动。
我走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她一转头看到是我,正准备掉头就走,被我一把拉住。
旁边的几个黄毛小子看见这样的场景立刻警醒地过来,凶神恶煞地问我是谁。杜晨解释说我是她哥,几个男生才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倒是瞬间转换为意味深长而诡异的笑。其中一个男生戏谑地望着杜晨,“呵呵,我们的杜大小姐,你到底多小呀,每天不是妈妈就是哥哥的,还被家里管着呢……”
虽然我有满腔的愤怒想发泄给那些不可理喻的混混儿,但我第一次忍住了自己心中淤积的怒火,只是默默低着头抓着杜晨往回拽,低声说着:“跟我回家。”
这时,杜晨奋力地想甩开我的手,一脸愤怒地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分明看到的不是之前熟悉的一切,而是一种坚定的仇视,那显然不是她有过的任何一种眼神。我上一次看到这种眼神,是当初徐子奥在办公室里对他父亲坚定地说话的时候。
她不断挣扎着,我死死地握住她的臂膀,用远大于女生的力气抓住她不放开。之后,她放弃了继续反抗,只是无比仇恨地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