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洞,果然只是个结界。
那么,刚才救我的人又是谁呢?
白萱衣回过神来,就着西沉的斜阳余晖,她看见一个穿黑袍的男子,身形颀长,俊逸挺拔地站在悬崖边。
风掀起他的衣襟,吹着他的袍子呼呼地鼓起来。
他负着手,表情是一派从容淡定。他的五官在金红色的光晕中显得刚毅又俊俏——眉若刀削,鬓如剪裁,鼻高挺,唇饱满,眼窝里尽是深邃。是一副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俊朗。白萱衣只想到一个词做形容:
宛若天神。
唉,可是为什么老遇见一些美得要命的美男子?这老天爷也太善待我了吧?白萱衣撅着嘴想。老天爷就是不肯让我歇歇,非得要累我的眼睛,要激发我蕴藏多年无限的花痴潜力,何苦来哉?想着想着就傻傻地摇了摇头。
“你还站着干什么?”
男子说话了。是一把低沉之中略带焦急的声音。
这声音扑进白萱衣的耳朵里,白萱衣哦了一声,抬起头,重新看着面前的美男子,“我,我站着?你说什么?”
语无伦次。
男子急道:“唐枫现在兴许遇到危险了,你得赶紧回去救他。”这么一说,白萱衣也醒了,哎呀一声直到不好,然后便准备往山下奔。但抬脚之前却还是停下来,转身看着黑袍男子,问:“你是谁?”男子却一把抓了白萱衣的手,拖着她,脚底生风,呼呼地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跑:“我是流云。详细的因由,我稍后再告诉你。”
流,流云?
——槐水女神花月的传说里,黑白荼蘼当中,白色的那一朵,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花妖流云?白萱衣对这个故事已经倒背如流了,想起流云,她能给出一大串的头衔、定语,可是,却唯独难以理解他此刻为什么还能活生生地出现。
而且,是带着浑身的仙气出现。
难道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白萱衣来不及细想,跟着流云一路跑回栽花庐,衣襟和发髻都被风吹乱了,就连怀里随身揣着的飞鸾流仙镜都差点掉出来。那镜子确实笨重,可是谁让白萱衣像看宝贝似的把它看着,到哪里都带着,就好像一个受冷落的妇人无时无刻不想盯牢自己的相公。
这时,栽花庐静若深潭。
白萱衣撞开唐枫的房门,空气里残留着的醉迷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可出乎意料的是,唐枫还好端端地睡着,整整齐齐,呼吸均匀。
白萱衣和流云彼此对看一眼,绷紧的心弦都松弛不少。
白萱衣三两步过去,推了推唐枫,“小老爷,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呢?”
躺着的人毫无反应。
白萱衣又推了两下,唐枫还是一动不动。白萱衣的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惊悚的念头,她呼唤唐枫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可是任由她怎么推怎么喊,唐枫就是不醒。流云比白萱衣稍微沉着一些,他上前,右手轻轻挥开,袍袖扬起,拂过唐枫的脸,然后收了手,负在背后,道:“不用喊了,和秦怜珊一样,唐枫的心,不见了。”
白萱衣和流云分头在竹楼里外搜寻。这栽花庐的地形复杂,建筑尤为巧妙,常常是山穷水尽疑无路,转个弯却柳暗花明又一村。
院子一进连着一进。
阁楼一重压着一重。
站在最高的一重向下望,仿佛置身山巅,看见的是一座宏伟的城堡,材质简朴,但做工巧妙,不输天庭的琼楼玉宇。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七劫。
白萱衣开始往最坏的方面想,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七劫呢?真正的七劫,算是名门正派,应该坦坦荡荡,哪里会如此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