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并不能通过眼球看到的更多风景和喉咙吞咽的更多美味而改变形式,也不能在有限的生命时限内消耗更多的生命空间而使得我们的客观宇宙改变维度。
但是,熙熙攘攘中,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却能沉淀在我们的记忆中,成为我们生命活力的某种刺激物,让我们乐此不疲。
生活,充满了悖论。我们的创造力越来越巨大,在精神的层面却不会改变和提升什么。似乎我们都能主宰浩渺的太空,却把握不了自己无常的命运。在如此富足和物质充盈中,我们却如此贫困无依。在到处人满为患的氛围中,谈起田园,谈起理解,谈起道义,谈起美德,谈起纯粹的精神享受,总是让我们心中涌起某种恶意。
无论我们读了万卷书,无论我们行了千万里,精神的偏狭,都决定了我们依旧是井底之蛙。面对一个日新月异的深奥的、无法揣测的世界,在我们唧唧喳喳的吵闹声中,在我们大呼小叫的暗自窃喜中,如何摆脱樊笼进入纯粹的自由,似乎还只是一种朦胧的可能性。
很多文人大嗓门,叫嚣“金钱买不来幸福”。其实,他们只是不知道去哪里购买幸福而已。
我们的人生,恰似漂浮在一个无比巨大的池塘之中,我们既是水滴,也是空气,融入,就是幸福感的来源。夸耀性的物质消费所带来的快感,与真正的幸福感,是大相径庭的。
在“群众”的声音引导生活潮流的时代,精神总因散漫而消亡,所有高贵的知识,都被商人们处理到某种平均的智力水平,这一切都是源于卖钱的冲动,从而使得文化变得日益浅薄和普遍降格,进而导致我们的价值观普遍贬值。
事情发展下去,所有的一切,恰恰应了雅斯贝斯的论断:
“人们迅速厌倦于他们已经听说的东西,所以不停息地猎奇求新,因为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激发他们的想象。凡是新奇的东西,都被当作人们正在寻求的最重要的知识而备受欢迎,但随即又被放弃,因为人们所需要的,都只是一时的轰动。渴求新奇的人,充分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新世纪正在形成过程中的时代,生活在一个历史不再被考虑的世界里。因此他老是不断地空谈‘新事物’,好像‘新事物’就因为其新就必定是有效的。他谈论‘新思想’、‘新的生活观念’、‘新体育’、‘新的客观性’、‘新经济学’,等等,等等。任何东西,只要是‘新的’,必定具备肯定的价值;如果不是新的,便被认为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