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凌飞不愿提及那段销售经历，可是，他没有办法拒绝达芬奇咄咄逼人的理由与“帮助”，恍惚之间，这种情景让他想起了《沉默的羔羊》，仿佛自己是寻找“野牛比尔”的克拉丽丝，而达芬奇却变成了精神病专家汉尼拔博士，她不得不吐露心底受伤颇重的那段经历来换取博士的帮助。

当然，凌飞一直承认自己心理脆弱，他知道敏感与神经质又让自己犯了多疑症，达芬奇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凌飞甩了甩脑袋，试图甩去过去的伤痛，然后他开始平静地叙述自己大学的那段生活。

时间回到2002年，凌飞那时正是国内某师范院校的一名大二学生。凌飞的成绩经常在班中名列前茅，这让他获得数额不菲的奖学金。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为了追求更“潇洒”的生活，他开始与室友小黄一起进货跑起销售来。

当时的想法是，圆珠笔、中性笔、透明胶卷等文具产品是学生们所必备的，而他们跑到批发市场去打听了一下：一只普通中性笔进价0.3元，卖出去1元，利润200%有余，而当时外面卖同样产品的价格是1.5元，应该讲，这样的优惠价应该很多人买才是。但是，他们销售的结果却并不理想，忙了一段时间，他们才逐渐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原来之前有很多卖廉价假货的商贩搞臭了推销员的名声，结果同学们被这些上门推销的搞怕了。即使凌飞他们卖的正宗中性笔比外面商店便宜0.5元也不相信。

关系不错的男同学拿了七八支，作为赠品分给女同学。关系一般的同学会用微笑来婉拒，大家都是学生，还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于是凌飞与小黄也没有那个勇气拉下脸皮来推销。

三个星期过去，卖了不到50只，凌飞与小黄的生活费大部分进了货，现在货没卖出，吃饭的钞票却用光了，两人只好苦着脸打电话向家里要生活费。

既然大学里销售效果不佳，凌飞准备转移“战场”，他们在周末带着装满中性笔的塑料袋到附近的中小学去上门推销。没想到的是，碰到的情况竟然与大学一模一样。一个高中生还愤慨地说，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很多来推销的了。我们有同学买了他们的洗发水，结果没有头屑的人洗出了头屑，有的同学孝顺买了一个自动剃须刀送给爸爸，没有用到一个月，刀片就钝得厉害。还有卖鞋子的最可恶，买了一双崭新的球鞋，穿不了几天，变形得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们这笔啊，我看保不准两三天就会油尽灯枯，奉劝你们一句，别再害人了，不然……这位胖胖的高中生用大拇指做一个往下按喷洒液的姿势，我报告校长把你们这些人民的害虫统统消灭掉。凌飞与小黄一时楞住了，同宿舍的其他学生听了此话，开始起哄起来，他们两手做赶鸡之状，嘻嘻哈哈将凌飞与小黄赶了出来。

两人臊得满面通红，平生第一次尝到“惶惶如丧家之犬”是什么味道。4000只笔再怎么用也用不完，怎么办呢？两人冥思苦想却毫无办法，过了一个月，凌飞再一次受到沉重的打击，他的同伙小黄开始不干了。他的说法是周末自己没时间去推销了，他需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凌飞劝说半天，未果，只好货物平分，各自单干。

2000只中性笔再怎么用也用不完，凌飞免费送了一些给朋友，但是还剩下一大部分，只好“囤积居奇”，后面的两年，由主动出击的上门推销，变成了“守株待兔”，有大学同学想要买笔，都贱卖给了他们。

达芬奇问：“你们是怎么推销的？”

凌飞愣了愣，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推销的？”

“就是闯进同学宿舍里问他们要不要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