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指点别人的存在问题居高临下,兴致勃勃,但看不到世界之大,天外有天。所有这类信息,相当混乱相当矛盾,都向人们描绘了医改这个难题全世界无解,各国比中国看病还要难、还要贵的消极图景。
一篇综合报道的题目是《欧美“医改”,各家都有难念的经》(《新华每日电讯》2009年9月6日)。“近日,中国卫生部正式公布了国家基本药物目录,意味着老百姓最为关注的新医疗改革向前迈出了实质性一步。事实上,不光中国和美国,无论是号称‘高福利天堂’的北欧,还是我们的近邻东京,医疗保险体系也都面临着各自的挑战。”
有人总喜欢把中国与发达国家比。发达国家尚且没有解决,我们解决不好也完全在情理之中。至少在医疗卫生体制和制度的设计上,并非完全如是。比如,全世界的医院和诊所,除急诊和住院的外,没有一个兼卖药,没有一个国家以药养医的。还有在医院管理体制上,没有一个国家和地区由政府卫生行政部门办医院的(朝鲜、古巴除外)。至于说“全科医生什么都看,什么都看不好”,更是胡言乱语。一个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取得医师合格证后,可作医院的专科医生,至于全科医生,还需通过考试才能取得。在英国,专科医生是不能单独行医的,只有全科医生(PC)才有资格。
据说“靠市场”的美国,18岁以下的儿童和少年和65岁以上的老人,都享受政府提供的公共医保。而中国呢?2009年,“在校大学生全部纳入城镇居民医保范围”,有些地方把中小学生也纳入城镇居民医保范围。在九年义务教育中,学生的学杂费全部免,参加医保仍需孩子交一部分费用,有的学校还不止一种,如统一入人身安全保险等,成为乱收费之一。
中小学生都是没有经济来源的人。相对说来,在校学生身体健康,不太会生病,这部分对医保机构而言,基本上是“包赚不赔”。而真正容易得病的是学前儿童,这部分无论商业还是公家医保,显然都没有积极性去“覆盖”。还有“65岁以上”的老人,也进入了多病的年纪。对于这部分,医保更是裹足不前。
人类站立起来后,就不只用一只脚走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的中国式的思维,显得多么偏颇——据说当年毛泽东提出这个“英明论断”时,就使受惠于西风的苏联领导层疑惑乃至反感,大西洋暖湿气流给欧洲带来的好处绝非干燥的“东风”可比。如果我们能用心凝视、观察各国的不同医疗卫生体制,定会发现人家很多长处,会有不少启迪。
言归正传。
王虎峰教授把医改代表性的意见和观点进行了分类。他分为两派,即政府主导和市场主导,这样较为委婉些。政府主导派以李玲、葛延风等为代表。“激进”的市场主导派则有北京大学教授刘国恩和汪丁丁、顾昕、牛正乾、余晖等。两派观点泾渭分明,但也有一些交叉变化。比如,九州通药业的副总经理牛正乾对几万字的医改征求意见稿,逐字逐句研读,进行分析点评,并在几百人大会上作学习医改文件体会报告。如此认真的商人兼学者,真使我等不求甚解的马虎官员汗颜。
本来,政府与市场没有矛盾,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都是早已经确定了坚定不移的方向,怎么在医改中生出这么多的歧义?
一些专家教授在几年的医改激辩中,不断学习,调整和修正自己的观点。当然,也有一些人,则完全没有长进。
争论最大的是“政府主导”还是“市场主导”。
如果看看历次医改的决定,不是以中央、国务院的名义,就是政府卫生和相关部门联合下发文件。政府主导医改本身是绝对没有异议的。
所以,“政府主导”,应该是指中国政府在建立医疗卫生体制和医改中所起的作用。
政府的概念,有中央政府、地方政府,还有一些政府不同的“相关”部门,以及部门举办的公立医院、医保机构等等。这就是一种行政体制,如同一株株大树组成,形成了“习惯”的丛林。官员们有苦有乐,有忙有闲,倒也相安无事。可三十年来,中国大地上改革的风云激荡,而树欲静,长风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