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坐在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耐心地等他们接吻,觉得自己很敬业。
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耐心地跟踪他们,夜晚熙熙攘攘的四方街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接了如此之久的一个吻。灯光昏暗,人来人往,两个身体在夜色掩护下相互厮磨,到后来我发现那个女孩在哭。
男孩子帮她抹眼泪,女孩挡开她的手,站起身就走了。男孩赶紧跟上去,我也赶紧跟上去。
走进樱花坞那条巷子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再哭,两个人又拉着手,似乎是漫无目的地逛着。这一带尽是酒吧,很吵,我又不能把耳朵凑到他们脸上去,所以我只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但不能听见他们说什么,有时会看见他们在笑。
穿过那条巷子,来到较为安静的玉河广场,我又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唉。”女孩在叹气。
男孩沉默。
“唉,这些天真是太好了。”女孩又叹了一口气说。
男孩只是微笑。
“我们回去吧,”女孩说,“你明天早上还要赶早班机。”
男孩说:“没关系,我可以在飞机上睡。”
但他们还是转过头往回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若无其事地给他们让开路。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脚步越来越快,我跟得有点气喘吁吁,偶尔会听到他们笑几声。男孩一边小跑一边小声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湿了呀?”同时在女孩的屁股上摸了一下,女孩拍开他的手,用有点生气和撒娇的语气“嗯”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他们钻进了净地客栈--原来和我住同一家客栈。
我看着他们进了客栈,知道跟踪就此结束--总不能跟到床上去。我没有进去,往右走了几步,又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朝左边的命运走去。
在一条不知道叫什么街的三岔路口,我面前出现一条比较大的小溪,正好有一个比较大的落差,所以形成一个勉强可以说得上是瀑布的瀑布,瀑布发出比一般溪水大一点的流水声。就在这个瀑布的对面,有一家酒吧,我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进去。
看见我进来,店员就迎上来,问我几个人,我说一个。
她引我到酒吧一角的沙发上坐下,放了一本酒水单在我面前。
我点了一支红酒,一支红酒刚刚好。
服务员挺漂亮的。
靠窗的一角有一个麦克风,一个女孩正弹着吉他在唱歌。
女孩唱的歌我听不清歌词,她的样子也看不清,但她的声音足够迷人。
有些人的灵魂长在喉咙里面,她们(那些灵魂)从喉咙里跑出来,见人就杀,五步一砖头,十步一砍刀,所谓牯岭街少女杀人事件。你要是中招,九死一生,最轻也是终生残疾;你要是没有中招,你需要耐心等待。
灯光昏暗,我左右找了一下,找到一个更接近她的位置,就起身坐了过去。
后来我看到那个漂亮服务员傻帽帽地拿着打开的红酒走到我刚才坐的位子,惊讶地发现我不在;然后看见我在这边朝她挥手,才如释重负地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