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再来看……”
“谢谢你关灯。”
她打断他的话,声音微弱,语调却维持着奇异的平稳。费诺一时也分辨不出自己是宁可她在哭泣中释放悲伤,还是这样用沉默的坚强慢慢愈合伤口,跟着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点头:“不必客气。明天我再来看你。希年,你妈妈最后把你托付给我,我也答应了,所以我对你有责任,只要你说,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你应该……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他说得郑重而缓慢,甚至不确定此时此刻,这个哭得随时能晕过去的女孩子能听进去多少。但是当他说完,潘希年在病床上动了一下,接着似乎有一句极其模糊、耳语一般的句子飘出来。
“你说什么?”费诺问。
“……”
他还是听不清楚,就又一次地朝她走去。他知道自己许下或许无法完成的承诺,他至少无法让她父母起死回生,如果她开口要这个,一切就成了拉锯的滑稽剧。
但费诺还是单膝跪在潘希年的床头,和声说:“希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暗沉沉的房间里只能依稀看见她的轮廓,单薄而消瘦的,简直如同一片纸。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但这次费诺听清楚了,她在说:“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两个字翻来覆去,如同一道魔咒,但更像是一星光芒。费诺摸了摸她柔软而冰凉的头发,开口的同时,自己也下定了决心:“好,我们回家。”
他会给她一个家,至少到她的亲人来接走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