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学习、性关系、家庭建设与相互团结的依次参与将慢慢地被第三个阶段,即林栖期(Vanaprastha)代替,这是发自内心地从自我、肉体束缚和社会联系的羁绊中摆脱,取而代之的是勤勉以求,达致解脱(Moksha):拒弃,消失。
这一传统安排,与我所强调的“人生阶段的前后继起与各阶段力量的最终汇聚”有着一致之处。《曼奴法典》上讲:“有人称(人的)首善在于获得德行和阿萨,有人把它放在爱(肉欲)的满足以及德行的获致上;还有人认为只要得到阿萨就是首善;但是正确的观点应该是首善在于它们三者的聚合。”改编自The Laws of Manu,p 70。
逐一详加比较这些安排是无意义的,也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它们有可以进行比较的原则 就是渐成原则参见Childhood and Society,pp 65, 269-274。,根据这一原则,在生命的每一阶段,一种先天给予的力量被添加到一个扩大的整体中,并且通过与下一个生命阶段的整合来发挥它在整个生命周期中的作用 条件是命运和社会许可。
然而,以上所举的两种安排的对应性,使得二者对现代怀疑论者来说都显得可疑,而且在我们的研讨会上也确实有这样的怀疑;许多不管怎样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遭遇宗教的世界观时,永远都不完全明白应把这种魔幻思维的残余看做是单纯适应的结果,还是一个非理性的体系化方式。然而,另一方面,一个务实的、不包含轮回观念的实用世界观也能引发普遍的迷失。在这种两难的境遇中,人们忍不住羡慕昔日世界形象在观念和仪式上的连贯性。
这是一个多么富于天才的安排:所有的种姓、次种姓和非种姓都是预先注定的,人们背负罪孽投入人世,而且如果他耽于享乐,罪孽将永不消除;而如果戒慎敬惧地生活,他的生命就将不断完善,直至所有的轮回终结,他也最终得到解脱。
当任由神职官僚支配时,所有的世界形象都易于败坏。但这并不能否弃世界形象的形式本身。我只能重申我们在否定旧的世界观残余时,必然要自己承担风险。因为通过以所有怀疑的正当性宣布它们是一种隐秘的罪行,我们并没有真正克服它们。它们的力量也并不会因否定而有所减弱。在印度,只要在研讨会之外,任何人一旦相信别人不会嘲笑,就一定会马上告知他所知道的魔幻断言,这种断言来自从占星术到神秘主义的种种东西,而不会有西方人称之为理性的东西。但对于我们来说,有一点也是肯定的:对于传统内在资源的丰富想象,我们必须学着予以超越,而不是否定。
到此结束我所接触到的深奥教义吧。在阿赫梅达巴,沙罗白家还资助了一家有附属医院的学校。古特姆的妻子克玛丽尼不但安排我在这里参加了历史个案的讨论,还让我通过观看孩子们重复一个游戏,来“听”了一次印度学校儿童的课,教给我关于儿童的许多东西。就像《童年与社会》里介绍的一样,有一个游戏玩法很简单,就是在一定的时间内,让一位儿童面对一张空桌子(戏台)和一系列玩具(角色),要求他摆出一个“戏剧场景”。我尽力要求我的朋友们按照规则,对每位摆“戏剧场景”的小孩给出相同的指令、相同的情境。然而,当我发现有些儿童是由家人或者额外的工作人员陪着,而另一些儿童仅由一名大人领进来时;或者当一个儿童听取指令的时间比其他儿童多出四倍时,却不能出面干预,因为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是坐在单面透明的屏幕后面。后来,他们对这两种情况的解释是,只有这样孩子们才能做得最好。最终,我也就不计较在美国心理学家所要遵守的科学规范,接受了当地的社会习惯,至少,在这个尝试性的试验里,这种社会习惯为在印度进行这样的研究提供了唯一真实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