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浅水滩和成片的红树灌木丛。还有红褐色的泥泞不堪的沼泽地带,其上伸展出无数纵横交错千奇百怪的光秃秃须根和红树枝条-这是一道密集而坚固的篱笆,确切说有数百道之多……它们交织在水面上,布满无数的小沼泽,而且这里的底部-全是呈红褐色的淤泥。"22
所有这些加上猛烈的射击,是巴蒂斯塔的舰船和飞机向淹没在沼泽积水中的战士发出的。这甚至不是什么"船舶失事",而是"但丁受难"!
"我们需要几个小时,以便艰难地离开沼泽地带,由于一个自称当地向导的同志缺乏经验和没有责任心把我们带错了路,"格瓦拉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于是,我们一踏上坚硬的土地……就成了一支按照某种机械意志运动的幽灵部队。我们经历了七天的经常挨饿和晕船的折磨,外加三天令人恐怖的陆上日子。11月5日黎明时分,在经过夜行军(常因疲劳导致的昏迷不醒而停顿下来)之后…… 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而这个地名颇含几分讥讽意味,叫阿莱格利亚·德皮亚(可译为"圣徒的欢乐"。-作者注)。
然而,此地不可久留,成群飞来的飞机向队伍疯狂扫射和攻击,菲德尔枉费心机地试图将人员掩蔽在甘蔗丛中。
让我们再回到格瓦拉的日记上来:
"一个战士几乎将子弹箱扔到我的脚旁,关于这一点,他对我的责备的回应是:'现在不是拿子弹箱的时候',说完就拔腿朝甘蔗丛跑去。我清楚记得他脸上受惊吓的表情……或许,正是在那个时候,一个问题首次提到我的面前:我究竟是个什么人-是医生还是士兵?我的身边放着药品袋和子弹箱,为了将两者都拿起来,它们显得过于沉重。因此,我就拿起子弹箱朝甘蔗丛跑去……
我感觉胸部和颈部受到沉重的一击,觉得好像已经死去。我独自一人躺着等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尔梅达(后晋升为少校,并出任古巴武装力量副部长。
-作者注)出现了,并且说服我继续朝前走。我不顾疼痛地站起身来,我们一起走进甘蔗丛中……阿尔梅达组建了行动小组,因此……我们进入了救命的林子里……我们在快艇遭受攻击、饥饿(在另一篇笔记中他说得更加确切:
'只进食一些活的小螃蟹'。-作者注)和口渴的煎熬中挤成一团躺下睡觉。这就是我们在1956年12月5日经历的战斗洗礼。"
在上述力量悬殊的战斗中,几乎有一半战士牺牲了,近20人当了俘虏,其中许多人被枪杀。在这样的条件下,菲德尔没有丧失信心。看见失去一段时间的劳尔和一群战士活着并回到身边后,他提高嗓门说道:
"独裁者的末日就要到了!"受尽行军折磨的雷纳·罗德里格斯刚从沼泽地爬出就说了一句话:"你们大家都发疯啦:是我们的末日已到……"菲德尔走近他说道:"你听着,小伙子,如果所有这一切都不合你的心意-那就留在这里吧。我将继续前行!"25格瓦拉作为这个场面的见证人心想:"果真是一条不屈不挠的汉子……这个人日后一定会取得革命的成功。"
在结束这一章时,我们想回答人们向切提出的问题:他是什么人?是医生还是士兵?我们斗胆地替他回答说:既是医生又是士兵!读者在翻阅本书时将不止一次地证实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