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以天地为师，以师为友

丁 凡

我的小女儿蛮蛮，于1996 年2 月转学到种籽学苑，就读三年级。这样的转变，跌破了每个人的眼镜。

孩子在原来的学校读得好好的，老师那么好、那么喜欢蛮蛮，为什么要做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说起来，想给蛮蛮转学，已经想了两年多。这两年多里，我是看着种籽成长的。

当初，雅卿在我家客厅，诉说着她的孩子不肯上学的种种烦恼与无奈。说着说着，她很豪气地扬起下巴说："没关系，我们自己来办个学校！"

当时我的心里充满了怀疑：学校有这么好办吗？天底下，哪有这样说办学校就办学校的人呢？

为了孩子，雅卿顾不得那么多，找了一群家长，真的开始找校址、募款、发新闻稿了。创校的家长之中，有不少是在毛毛虫儿童哲学基金会上课的学生家长，经过基金会的首肯和赞助，学校便取名"毛毛虫学苑"。那一阵子，着实出了好久的风头。第一次的招生说明会我也去了，看着雅卿在台上神采飞扬，我的心中充满了祝福、佩服、羡慕与嫉妒。

但是我得上班呀、我们家住得太远呀……我收拾起因为欣羡而躁动的心，默默地祝福着这一群人。

往后的两年多里，我与雅卿仍常相聚首。见了面，所谈不外乎学苑种种。似乎在雅卿心中及生活中，再也容不下其他。虽然如此，雅卿总是显得那么生气蓬勃，那么乐观，那么冲劲十足。我只能在她的眉宇中，依稀捕捉到一些办学必然有的艰困、奋斗、纷争、疲惫，以至于因为教育理念不合而不得不改名为种籽学苑的无奈。心酸的部分，雅卿是不会说的。

与此同时，蛮蛮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活泼快乐的孩子，越来越不快乐了。她的脾气一日比一日坏，动不动就哭，一哭便不可遏止，碰到月考更是夜夜噩梦。说起来，蛮蛮的功课并不差，总能考个第十名左右，老师和同学们也都极喜欢她。即使是今天，离开了一整年之后，仍有好几个同学在作文中写着，新年新希望是希望蛮蛮回去上学呢！

蛮蛮的问题是她不适合主流教育的方式。她必须以她自己的方式、自己的速度去学习。跟着体制教育走的结果，是她越来越没信心、对学习越来越没兴趣了。上课的时候，她能够无聊到一直喝水壶里的水，一次喝一小口。生命，变成一分一秒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