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 21世纪伊始,接连地在湖南、沈阳、北京的报刊上读到萧三的组诗,既喜且惊:萧三是当代著名诗人,确切地说是前辈革命诗人,过世已经二十多年了,他的佚诗何来?
细细看去,每组诗都有“译者”短短的附文,说明这些诗是20世纪30年代,萧三在苏联学习和养病期间用俄文写作并发表的,但中文原稿多已不存;在 1985年版的《萧三诗选》里只收入了《命该如此》等三首,另有二十多首还在俄文报刊上。把它们译回中文,译者如今完成萧三先生这一遗愿了。
恰巧这位译者高陶女士是我的朋友,我可以随时请教。她精通俄文,原在中国作协外联部、研究部工作,做过萧三的秘书,研究萧三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她曾手编《萧三诗选》,写有二十多万字的《天涯萍踪 ——记萧三》,实为一本散文体的萧三传。听她聊萧三,是一大快事。近年间,她有一次访俄,街檐下避雨时一位俄罗斯老人问明她是中国人后,兴奋地大叫道:“啊,中国人!我了解中国人。我读过许多埃弥?萧 ①的诗,革命的诗啊 !”在她的书中还写到一件趣事:当年《世界文学》主编陈冰夷宴请苏联(或东欧)的一位作家,那位作家说:“我读中学时在课本上读过一首译成俄文的中国诗,背给你们听听。 “于是全文背诵,萧三听罢说:“这是我在苏联时写的,你居然全部记得。 “那位作家说,当年许多人家墙上挂着世界大作家们的照片,其中 ———————— ① 埃弥?萧是萧三用外文写作时用的笔名。
的,他自己直到晚年仍能背诵开头几行:“王老头子低声道:‘叫声林儿听分晓。命该如此天生成,今年收成又不好 ……’ “让我们油然联想起20世纪40年代延安《黄河大合唱》中的《河边对话》,可见那一批前辈诗人都是这样学着人民诗歌来描写人民生活的。身在异乡,可萧三心向着祖国,他写的《为了苏维埃中华》是如此铿锵有力。1936年写的一首小诗《辗转反侧难入眠》明确地写出了他的思乡之情:“辗转反侧难入眠,浮想联翩寝不安。想想自己想大家,夜半无声又黑暗。不知何处犬吠声,梦中长沙重相见。 “1981年为《萧三诗选》写的序言里,萧三说:“1941年我发表了短诗《我的宣言》,阐述了我的主张:只希望,读下去,顺口顺眼,不敢说大众化和通俗化,但求其,写出来像人说话 ……”这宣言他是贯彻始终的。读萧三诗而读不到高深莫测的洋味诗;也许使有些人失望;可萧三作为革命诗人的可贵之处和伟大之处也恰在这里。他的诗是为中国民众写的中国诗。
漂泊海外半个多世纪的萧三诗歌,今年得以重归故里,我们中国诗界应该大张双臂欢迎!但我心底还有一个奢望:再过两年就是萧三逝世二十周年了,到那时我们能否盼到一部完备的萧三诗歌全编?这些海外译诗,既然已经译回,不应再让它们散失,可有哪些有识(且有实力)之士张罗结集出版一本萧三佚诗集?
热切地企盼着。
本文原载《华夏诗报》2002年第143期 胡昭与萧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