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往事钩沉(2)

萧三佚事逸品 作者:高陶


罗姆是单身汉,是一个真正的诗人。他内心丰富、充满理想,充满高尚的忧郁。罗姆死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有的说是“战死”,有说是“自杀”。埃弥?萧为此非常惋惜,十分伤心。罗姆的身影、他那随风飘动的西服、他那朗诵时或急速或舒缓的呼吸,都镌刻在埃弥?萧的记忆中,成为永不消失的鲜活的青春形象 ……据埃弥?萧的妻子叶华回忆说:“我也和罗姆很熟,总觉得他是一个有些事情不很顺遂而内心有隐痛的人。 “ 20世纪90年代末,萧三跟我回忆起罗姆时,依旧充满感情,他说:“他的生命太短暂了,很可惜啊,正是年富力强做事情的年龄!卫国战争期间,他在南俄克里木牺牲。战后我去公墓找过他的墓,没有找到,因为牺牲的人实在太多了。 “ 看来对于罗姆的死,说法不一,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劳动成果留了下来,并且被承认、被喜爱。他年轻的生命没有白过。

埃弥?萧20世纪30年代的诗歌多为罗姆所译。在莫斯科1954年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萧三诗选》中选入69首诗歌,其中有 47首是罗姆译的。他的译诗水平很高。被选入中小学生俄罗斯文学教材的那些篇章,像《南京路上》、《血书》、《三个(上海的)摇篮曲》等,都出于罗姆之手。苏联人民,尤其是青少年,通过罗姆翻译的埃弥?萧的诗歌了解到中国革命、了解了工农红军和抗日战争的种种情形 ……中国人民不能不感谢罗姆,埃弥?萧不能不感谢罗姆。

罗姆在赠埃弥?萧1940年莫斯科出版的《湘笛集》(此集全部是罗姆翻译)的扉页上写着: 埃弥?萧留念:为了纪念过去和预祝未来的成就!罗姆 当几十年后萧三再打开这珍贵的集子时,他的目光不由得停在这熟悉的笔迹上,不肯离去。也许记忆之帆正在他的脑海中漂浮,罗姆是他最想念的一位合作者 …… 另外还有一位译者,苏联著名诗人伊利亚?伏林克里,曾写过著名歌词 《工厂作坊,起来吧!》、《保卫和平》等,早在儿童时期曾给高尔基写过信,得到高尔基鼓励的回信。他很早就参加了苏联共产党,他对世界、对人类永远充满爱与激情,充满正义感,他参加过国内战争、卫国战争,他高呼着”乌拉“直抵柏林、布拉格。20世纪30年代初,埃弥?萧和伏林克里在”红色教授学院“是同学,彼此关系很好,他翻译了埃弥?萧1933年写的《工人农民之歌》、1937年写的《故都吟》、1938年写的《游击队之歌》、1944年写的《给23位寿翁拜寿》、1946年写的长诗《蒋军士兵歌》、1949年写的《慰问袋》。两人还一起翻译了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伊利亚?伏林克里自身有很好的文学修养,深谙翻译之道。举一小例,例如《故都吟》一诗中有”女如云出东门“诗句中的”如云“,译者就抓住了其”内涵“:是形容妇女衣着色彩 “如云”之绚丽,而不是比喻姑娘人数“如云”之众多。不拘泥于一词之得失,才是真正忠实于原文的手段之一。

埃弥?萧与他彼此能够很快理解沟通,他们合作也是非常愉快的。临别,萧三送他一支金星自来水笔。两人分别后通过几封信,伏林克里有的来信是用诗歌写的,可以说是“数重云外树,不隔眼中人”啊,可惜几十年南北辗转,这些信早已丢失。仅存的一封是这样写的(以下萧三译自俄文): 致中国诗人萧三 朋友,请允许我向你致敬,诚恳朴素地,不讲客气。我想说几句话,请你细听,——我把你的手握在我的手里。如同你和我,我们的人民都很自由。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战争,没有这理由, 虽然好战分子这样希望,老在挑拨。瞧,你现在读着我写的这几行字,你知道,我用的是一支什么水笔?就是你上回赠给我的那一支,是中国工人兄弟亲手制成的笔。

在金色的有弹性的笔尖上,我看见了几个汉字和一个星星。这象征着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永远是同起,同坐,同行。朋友,“中国”和“苏联”写在一道,——已经显出一股伟大雄壮的力量。下面再加上“友好”,“同盟”,“互助”——朋友,你想,在这地面上还有什么声音比它们更响亮?还有什么色彩比它们更辉煌?①诗人,你说得对,你说得响亮。我们应该怎样强烈的感觉,知道,两个伟大人民的团结有多大的力量!我们和你们的友谊绝对可靠!

我读过,中国人民的政权把诗的权利写在宪法上面。 ②谁敢拦住我们走向幸福的道路?人民的力量强大无边!

伊丽亚?伏林克里 1954年9月 28日 ① 萧三写的关于“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诗中的几句。——萧三注。

② 指我国宪法第95条。——萧三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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