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妈的家是一个大家族,她生了四个小孩,小孩又各自结婚,姻亲里除了澳洲人,也不乏欧洲人、希腊人、西班牙人以及美国人,等等。十几年下来,借着欧妈家各方面的协助与照顾,我逐渐地真正融入澳洲的文化,也着实认识了不少澳洲当地的好朋友。
然而,在欧妈家住了十几年,也辗转跑过不少学校,和不同文化的人共事过,我最深刻的体会,也最惊讶的发现是,外国人和华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典型的澳洲人,往往和我出生故乡的百姓有着惊人相似的思维。
澳洲人的基本人性思维,和华人真的没什么不同,一般的大众百姓,所图的无非就是工作、家庭、健康、娱乐。更进一步的所求,也许是名,也许是利,但这些人性最基本的欲望与满足,中西方并没有什么差异。
我认识日以继夜工作的金融巨子,也看过三代同堂的澳洲家庭;历经过欧妈家庭里的婆媳问题,也看到经营小本生意的澳洲朋友整天想着如何逃漏税;办活动后狂欢过的场地,一样地杯盘狼藉;有人喜欢常跑夜店的开放的生活方式,当然也有极度保守的老古板;学校里的教师,和台湾一样,穿得典雅端庄。基本上,外国人的基本思维,和华人真的没有什么不同。有好人有坏人,有人类本性的七情六欲,也有正常的喜怒哀乐。
居住海外的时间长了,不免要跟不同肤色、语言和文化的人打交道,我发现人的基本价值观是一样的,比如说:如果你是一个诚实、勤劳、谦虚、喜欢帮助别人的人,不管是欧洲人、美国人或中国人都会欢迎你;如果你是一个诡诈、懒惰、骄傲、有偷窃习惯或小气的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为什么呢?因为人的本质没什么不同。
从小在台湾,根据出外旅游的父母辈的传说,洋人似乎总是谨慎守法,遵守政府法规,按时纳税,一副好国民的形象。澳洲人比台湾人守法,总是守法缴税吗?这我不敢断言。不过我很清楚身边的几位朋友,虽说总是准时缴税,从不逃税,但是诚实纳税的原因,似乎不是因为人品正直、品德方正,而是因为澳洲的金融与社会福利制度设计得相当严谨,环环相扣。没有过去的缴税证明或财力资料,别说要购屋贷款时银行不愿意放款,就连租个房子,房东都不太可能租给你。
再说交通规则与环境保育的守法问题,稍微超速行驶,基本费率就是130块澳元,再根据超过的速度累计罚款。除了罚款,还要扣驾照点数,多超速几次,多扣几次,驾照就吊销了。
钓鱼是优良的休闲活动,休闲加旅游,全家和乐融融,但是一不小心钓到尺寸太小的鱼,没有放回水里,罚多少?澳币1000元。如果非法用鱼叉在违禁地区叉鱼呢?猜猜看罚多少?澳币75,000元。所以,澳洲人守法,似乎不是天生的。
澳洲的家庭生活,常给人安居乐业、亲子气氛和谐的印象。西方的父母比台湾的父母爱小孩吗?这我不太相信,因为天下父母心,有谁不爱自己的小孩的?不过根据澳洲的社会福利制度,小孩一出生,政府马上补助牛奶金澳币5000元,每个星期发放育儿津贴;幼儿上幼儿园,政府会根据家庭收入比例补助,补助比例最高100%;小孩上公立学校,到16岁前免学杂费;失业了,父母在领失业补助的同时,孩子6岁前,还能多领一份Parenting Payment(家长给付)补助。上述福利制度设计,让澳洲的家庭,总是一片幸福祥和。此外,我看过台湾的许多出版商,发表了许多西方很重视阅读教育的文章。以澳洲来说,澳洲人真的比台湾人爱阅读吗?从许多的统计数据与社会风气来看,答案可能是肯定的。但肯定的原因,应该不是澳洲人天生就比较爱阅读,而是政府推动、学校教育、民间团体的通力合作与提倡。不管地区如何偏远,澳洲政府总会把图书馆规划得整整齐齐、干净漂亮,让人民如同置身百货公司的书店,忍不住兴起阅读的欲望,所以是制度与环境使然吧。
举了许多例子,主要想分享给华人读者,澳洲的人民或是西方国家的人民,和中国人比较,并没有特别善良或是特别聪明。澳洲有一本非常畅销的童书《世界没有距离》( Whoever You Are )(出版社是 Harcourt Children's Books;于1997年10月1日出版,陆续还有再版。)就是善用儿童绘本的方式,从小教导孩子们,原来世界上各种族的人类,都有一样的生理需求、一样的喜怒哀乐,进一步让孩子们认知到,原来我们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对于“人本”的重视,让澳洲政府对于各种不同的职业、人才以及各细节的尊重,对于各种政策设计的用心,使得社会上的各种制度环环相扣,的确让澳洲这个国家,在整体国力与各种成就的取得上,都有相当傲人的成绩。
这几年来,不论是在澳洲任教,或是返台教学的那段时间里,我接触到许多华人英语学习的问题与障碍。我很惊讶地发现,不是这些学生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对西方社会的过度包装与崇拜,让这些孩子产生敬畏的心理,反而不能自在地与外国人沟通,徜徉在英语的世界里。许多教育制度也有类似的情况,许多的改革只看到表面的美丽,却无法抽丝剥茧,找出西方教育里真正好的制度与用心。
用心学英文,因为英语毕竟已经是一个国际化语言的门槛,但是愿大家以后在遇到与外国人交谈却听不懂的时候,能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说“Pardon (请再说一遍)”,不需要装懂说“Yes”,因为外国人真的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