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要自己过的,每一关要靠自己闯,我要快乐和知足。如果我不快乐,我们家就没有人会快乐。
如果快乐就是一件可以触摸的礼物,我想双手奉送小鱼,想带她离开那个黑暗的心房,前提是我懂得她的生活。
上天赐予机会,让我深切体会姜小鱼的感受,在一次晚餐时,听到了父母的争论。
(2)
爸爸要参加一场多方洽谈的重要会议,会议完毕之后还有答谢酒会,要求各方偕同夫人参加。妈妈不假思索地回绝:“小希独自在家,我哪里也不去,何况要两天时间,太久了。”
爸爸低头吃饭,神情有些为难,“所有的夫人都在受邀之列,不去不妥。”
我拍手叫道:“噢,要自由喽。”
在我的极力劝说之下,妈妈终于答应跟爸爸一起去开会,嘱咐李叔安排家里的工人时刻关照我。
我连忙推脱:“不要,这么好的锻炼机会绝不能放过,我要自己解决吃饭和睡觉问题。”
他们误以为我争强好胜,对我无可奈何,只好强颜欢笑。
我补充:“最好家里就剩我自己,李叔他们可以在附近活动。说真的,天天有人盯着真的很窒息,我又不是犯人,能不能让我呼吸点自由空气?”
他们一一妥协,嘱咐家里的保安和保姆只做好日常的看家护院的工作即可。
那日放学回家,脚踏车被我随意放倒在草坪上,我眯眼觑着落日余晖,巫术一般默默祷念,让姜小鱼的灵魂进驻到我的身体,告诉自己:“爸爸妈妈不会再回来了,从此家中只有我一个人。”
我立在门口,握着门柄,心里发慌,手脚发凉,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轻轻推门,进了房间,没有人在。在这个空荡荡的巨大客厅里,我觉得自己也是空的。
暮色未黯,没有开灯,家电家私一样不少,一切如常,但异常空旷,通往卧室的楼梯好长好长,我举步艰难,切切实实感受到寂寥无助,小鱼只有十六岁,就要独自面对这种无声无息的生活。
比自己被遗弃还要难过,我四肢麻痛,每一下移动都刺痛我双眼……我掩目,宁可双眼盲掉,再也不要见这种物是人非的景象。
李叔推开厅门,见我掩脸抱膝坐在楼梯间,慌了手脚,直问我:“小姐,小姐……小希,是否需要给董事长打电话?”
我挺背抬头,对着他笑,小鱼的灵魂游走,我元神回归:“不用打电话,我在想课外作业,我们学校要上演话剧,有任务在身,李叔不必担心。我想一个人待着排演,不好意思让人看见。晚餐我自己解决。”
谎言说得极其流畅,我早有准备,李叔一脸惴惴不安、半信半疑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临到出门说了一句:“我就在外面,什么都不要怕。”
我点点头。他出去时顺便将门带上,咔嚓一声,就像拍电影时候的action卡尺,我再告诉自己:我就是小鱼了。
空间变得幽暗,屋内昏沉,我在熟悉的家中跌跌撞撞。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满满的备用品:牛奶,面包,果酱,哈密瓜。
该给自己做点什么吃呢,忽然平静下来,在宽大而幽暗的厨房里忙碌,走来走去,踩着自己细碎的脚步声,寂寞如影。
忙了好久,煮出了一个夹生饭,这是在姜小鱼家偷师学来的,水还是放少了,米饭粒粒分明,像硬硬的被浸泡的稻米种子。
有点难为情,我自嘲:“只能吃酱油拌饭,因为只会做这个。”
挖一勺米粒塞进嘴巴,问自己,是否可以从此一个人生活?
我知道我不行。但我尝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