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会为她担心,一整堂课她都没听,怎么知道讲到了哪里。出人意料,她顺利地把化学方程式解决了。
老师没有抓到把柄,但也不肯轻易放过她,“不要耍弄小聪明,你做了什么我全看在眼里。”
章小希态度诚恳,低着头说:“对不起,我错了。不过……老师,这课程您昨天讲了三分之一,今天又重复讲,可能是您将别班的备课本拿错了。”
我们早已发现老师在讲昨天的课程,但没有人敢说出来,也有人抱着休息的心态想胡乱应付了事。
对于老师的指责,学生从不该分辩,没人能跟分辩什么,学生永远是错,老师永远是对。老师翻了翻备课本,沉默了十秒,才发话:“这里是靠成绩说话的,不是靠家庭背景的,这点,章小希你要明白。”
章小希没争辩,都没什么好争辩,如果靠背景,章小希早该去了加拿大,跟五湖四海的富二代们在一起吃喝玩乐。毕竟她没有。
章小希倔强地紧抿嘴唇,脸上没有半点忏悔的表情,默默回到座位上,前面的裴琳琳端坐着,将一只手臂伸到背后,朝章小希竖起一个大拇指。
到底听话更重要还是学到东西更重要,我到现在也摸不透老师的想法。那一刻,觉得她亲切又熟悉,像是另外一个我。
章小希的信写给谁,我始终不知道,她没有再提,我也不再问。但我想,一定有重要的话,写给她心中重要的人。
我没有读懂别人心意的能力,但至少,因为小希,我开始努力去理解一个人。由于她那么天真,到头来我接受了她,觉得事情也许就是应该这样,很自然,没有什么好分析的。
除了苏梦生和章小希,我也没什么朋友。每天只是面对学习,有很多的时间浪费不完,放了学就回家,没什么人可见,没什么话好说,写写日记,或者睡一觉,醒来煮个米饭,去楼下买点辣椒酱之类的调味料,回到家随便拌一拌。
我有时候会感激电饭煲,它让我饱食终日的目标变简单。
边吃边看书,洗澡洗衣服,屋内只有我自己,通常没有其他声音,我不看电视,也没有电话。
有时整晚不吃东西,把自己裹在被单里,睡也睡不着,不知道做什么好,怀疑自己再这样下去就会疯掉,屋内没有灯光和人声,长期在这类自我封闭的监狱,智力和语言水平都会退化。
关起门来,自己就是全世界。
那天,忘记了有几顿饭没有吃过,两顿或者三顿,终于忍受不住饥饿,我卷起袖子,有点神经质,打算自己做一个百吃不厌的西芹腰果炒虾仁。
这个菜再简单不过,是父亲的招牌手艺。只需要将三样放在一起炒炒就好,如同一个家的组成,只需要三个人不分开。
换上睡衣,用毛巾裹了头发。三下两下做好,独自坐在餐桌前,慢慢吞吞地吃,努力回忆他的脸面,居然差点想不起来了,太久了,日子真是稍纵即逝。
依稀记得,爸爸也曾经是一个顾家、顾小孩的好男人,辛辛苦苦地经营着书店。极小极小的时候,他一定都是爱我的,常常跑到我的小屋,亲亲我的脸颊,摸摸我的小手,轻声说囡囡好乖好漂亮。
我稍大一点的时候,他出色的厨艺将我喂养的胖嘟嘟,我偏爱他做的腰果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