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犹记母亲那顿痛打

路是无限宽广:吕良伟自传 作者:吕良伟


父母平时一直对我约束不多,绝大多数时候都迁就我,也乐于让我在童年时与自然为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视对我的教育,尤其是修身做人方面。

我的父母都是非常传统的中国式父母,父亲是家里的主心骨,是顶梁柱,是一家之主,是负责规划家里的“大政方针”的,平时说得多做得少。而母亲则毫无疑问是父亲那些“大政方针”的具体实施者和执行者。具体到子女教育方面:父亲主张放任自流,不能抹杀孩子爱玩的天性,母亲便默默的承担起孩子疯玩的后果。譬如:三天给孩子缝补一次被扯破的衣服,隔三差五替孩子向不同的邻居道歉赔礼,等等。父亲认为做事其次,做人第一,母亲便身体力行的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就是在父亲的这个光辉思想指导下,我挨了一次母亲的打。只有一次,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

事情的具体经过是这样的。

有一天,我的一个阿姨想吃河粉,正巧我在家,阿姨就给了我100块钱,叫我帮她去买。买河粉又不是什么难事,我拿着钱就出去了。交钱、拿河粉、找零、走人,本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结果回家的路上却碰到几个小伙伴,约我一起到河边去玩。作为这一带的孩子王,任何关于玩的事自然不能少了我。于是急急忙忙回到阿姨那里,把河粉放下就跑去河边了,却忘了把找零给阿姨。阿姨担心我拿钱出去乱花,养成不好的习惯,于是找到我母亲,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晚上我刚到家,玩耍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就被母亲一把揪住,要动家法,还非要我讲清楚为什么没有把找零还给阿姨,到底花到哪儿去了。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低眉顺眼地给母亲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不还阿姨的钱,我帮她买了河粉,回来时只顾贪玩,给忘了。”这么一说,母亲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是清楚归清楚,她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却没有因清楚原委而软下去。我最终还是没能逃掉一顿皮肉之苦。打完后,母亲红着眼圈对我说:“没办法,棍棒底下出孝子,妈妈不希望你以后犯原则性的错误。你调皮、贪玩,你爸爸我们俩都不怪你,就是不能放纵你犯原则性的错误。”

这件事许多年后我还记忆犹新。一开始觉得自己很冤枉,真的很冤枉,日子久了,遇到的磕磕绊绊越来越多,抗压能力也越来越强,出门在外时候想起父母,更多的感觉是牵挂和思念,那股被冤枉的怨气也渐渐消于无形,可是母亲那次红着眼圈对我的教导我却始终牢牢记着,原则性的错误说什么都不能犯。

这是母亲那一顿痛打的正面作用,也有负面的。它使得我打心眼里认准了一个道理:棍棒底下出孝子——那次挨打后我真的服帖了——以至于如今我的儿子不听话的时候,我也会如法炮制,揍他一顿。当然,打在儿身,痛在爹心。而且,效果好像也没有我挨完揍后那么明显。

我读书的时候,还没有像现在那么巨大的联考升学压力。平时功课不多,课余时间除了偶尔在父亲的百货店里帮帮忙打打杂外,都耗在外面疯玩,做“街童”、“孩子王”。那时玩的花样不但丰富多彩,而且还都紧跟着“流行”的趋势,时尚的游戏是什么我们就玩什么,有些时候我们也会成为时尚潮人,引领一下游戏时尚,当然这些都是无意为之的。我现在所记得的游戏就有斗蟋蟀、打连环圈“公仔牌”、弹橡皮筋、掷铜钱、抛米包、捉迷藏、演戏、打篮球、打弹珠,等等;不记得的肯定更多,毕竟数十载的光阴过去,而且,那些游戏都是现在的孩子们都不曾玩过可能也不愿去玩的。

其他好玩的还有很多:有时街上会有人骑着大象、牵着猴子来卖万金油;有些卖蜜饯的叔叔还带着木偶,咿咿呀呀地先唱一段以聚人气;卖豆花的越南姑娘叫卖声娇柔而甜美,像唱歌……

弹指一挥间,数十寒暑,那些花样百出的游戏,那些大象猴子木偶,还有越南姑娘的歌声,还有很多很多,都随着时光的流逝和童年一起离我远去了,可那些在街头巷尾、林间陌上留下的欢笑,却一直保留在我的记忆之中,让我感觉到自己曾经拥有一个多么五彩斑斓、多么快乐满足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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