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六”升天

儿子来到我的电脑旁，说：“爸爸，这道题我不会做。”

我看看题，是这样的：“中国神六升天，老百姓心情愉快。我想到的成语有_________”。

我说：“不是写表示高兴的成语吗？”

“六神是什么？”他问我。

我笑了，说：“不是六神，是神六，不知道？”

他摇摇头。

“神六，宇宙飞船……”我怕他不清楚，忙把本家的英雄搬出来，“聂海胜，知道吧？”

他马上笑道：“知道了，是神舟六号啊，我还以为是六个神仙升天呢！”

我大笑。但马上又想到：给孩子的任务，来不得半点儿缩水。

“人渣”

儿子拿着书走过来，问：“爸爸，这个字读‘查’还是读‘扎’啊？”

我一看，“渣”字，课文下面的生字。我对这个字有本能的警惕，淡淡地说：“读‘扎’吧。”

“‘渣’是什么意思啊？”

“是比较细小类似于粉末一样的东西吧。”

“我们预习还要组词呢，组什么词？”

“木匠砍过的木渣啊，煤烧完之后的煤渣啊，都可以。”我谨慎地给他提供一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词语。

“爸爸，能不能组‘人渣’啊？”儿子问。

我心一紧，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关。我说：“最好不要。这是一个非常难听的词。”

“是不是对别人的侮辱？”他问。

“是的，是很重的侮辱，说别人别人会很伤心的。”我小心地暗示着。

儿子似乎想了一会儿，说：“我们老师就骂别人是人渣。”

我吓了一跳，忙说：“不会吧，你们才三年级啊！”

“是的。她在我们班里骂，我们都听到了。”

“那个同学怎么了？这么惹老师生气？”我问。

他说：“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也没有怎么着。”

我吃惊地说：“那她是怎么骂的？”

他老老实实回答：“她说：‘××，你真是个人渣！你要是人，你就来上学；你不是人，你就滚回去！’”

我默然。一个中年女教师，这么骂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我不由得对自己的孩子担心。

“落汤鸡”与“幸福鸟”

晚饭吃得较早，而儿子的作业又写完了，于是，我就约他去湖边散步。一路上，他不停地说些成语，使得分数一涨再涨。他也兴奋得直笑。

湖还没有绕完，天竟下起雨来。起初点点滴滴，我们还不在意，接着密起来，使得湖面的金光不住颤动。我们赶紧往回跑。

冲到路边的屋檐下，我们才放慢脚步，他早大喘着粗气。我笑他身体看似棒，其实不行。他说：“我们跑得这么快……快成了落水鸡了。”

我纠正道：“不是‘落水鸡’，是‘落汤鸡’。”

他“哦”了一声，似乎在回忆，说：“落汤鸡？好像在哪儿听过……爸爸，这个词经常用吗？”

我笑道：“是啊，经常用……不过，你要是有伞，就用不着了。”

他随口接道：“我要是有伞，就是幸福鸟了。”

我张大嘴巴望着他。落汤鸡，幸福鸟！张嘴就来的佳对！再看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创举，边走边踢着脚下的树叶！

父与子 （一）

放学时，与儿子走在一起，总有不少话说。

出了校门，就是南湖。靠近岸边的水里，曾竖着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湖水深深，珍爱生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牌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似的，由大腿根处往外折，那写着两行字的铁板就像杂技演员在表演下腰似的半淹在水里，看样子再也没有直起腰的可能了。

我俩曾对这个牌子的命运发生过感慨。它虽在警示别人，却忘记了保护自己。今天，当我们又看到那个已无“擎雨盖”的“荷”时，儿子道：“我们来想象一下它是怎么被撞倒的吧。”

我很喜欢这样的游戏。现在的创新阅读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我说：“行，你先说吧。”

儿子想了想说：“我猜啊，它是被鱼撞倒的。”

——湖里鱼的头哪有这么硬？但我说：“有可能！那鱼可能也不好受啊。还有吗？”

儿子说：“该你说了。”

我笑笑，说：“让我想一想……也许是风吹的。”

儿子说：“这两天也没有这么大风啊……不过，也算一个理由。该我说了……”

我们就这么胡言乱语，有说是被船撞倒的，有说是龙王爷弄倒的，有说是飞机失事撞倒的，有说是自己站在那里太久了挺不住而倒下的……有的说法连我们都觉得可笑，还没有说出嘴自己就大笑起来。

由飞机失事，他又马上想到百慕大三角区，又让我们来猜测原因。他说可能是有人在飞机上使用无线电通讯工具；我说也许海里有大磁场（这是我偷偷看来的）；他说下面也许有活火山，飞机经过时恰好喷发；我说也许飞机里有一个大胖子，这么一跳——我高高地跳起来——飞机一下子受不了，就“呜……”地栽到海里了。

他笑道：“哪有那么大的胖子？”

我说：“也许那胖子这么一跳，把飞机踩穿，两脚这么悬着，当飞机的轮子……”

他想象着那种状况，兴奋地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进了小区，进了电梯。我问他：“你幸福吗？”

他说：“幸福。”

我看看他，忍不住搂住他的肩，把他拥到怀里。

他不做声，看着我，眼里都是蜜。

突然，他使劲地把我推开，说：“不行不行，有伤风化。”

我说：“爸爸抱儿子，伤什么风化？”

他靠在电梯的里角，用小手指指电梯顶端，说：“回家抱可以。”

我笑了。原来那里装着摄像头。

“哼，回家要做饭，我才不抱你呢。”

我嘴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