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过期

吃晚饭时，小家伙嘴也不闲着，不住地构思着未来属于自己的商场。

我问：“假如你有了商场，你当什么呢？”

“董事长！”他毫不犹豫地说。

坏了，他把最大的官儿拿走了。我小心地问：“那我呢？”

“总经理。”——还不错，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一个官儿。

奶奶在旁边笑。我问：“奶奶当什么呢？”

“小职员。”他也是毫不客气地说。

见我脸上有些失望，他忙解释说：“奶奶年龄过期了，别的事不能干了。”

年龄过期？——新鲜，第一次听说！

一个新词是怎么被掌握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一个月前吧，儿子问我什么是“马后炮”。我猜测，他又是从漫画书《老夫子》那里见到的这个词。

我就用他能听得懂的语言给他解释：一个人开始时并不知道答案，当别人告诉他答案后，他说“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这个人就是马后炮。

我问儿子懂不懂，他点点头。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晃，就是几十天。

今天放学路上，他说：“爸爸，我有一个同学是‘马后炮’。”

我说：“举例子来说。”

他说：“上英语课，他拿一张马的图片，问我怎么读。我说是‘horse’，他说，他本来就知道是‘horse’的。”

我对他一笑。知道他理解了“马后炮”的意思。

下午上学，出了门，等电梯。看见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一会儿又下到七楼。我们进去，见到了住在八楼的经常遇到的那个阿姨。打了招呼，出了门，等那个阿姨走远了，儿子悄悄地说：“我猜着就可能遇到那个阿姨。”

我笑道：“马后炮。”

他叫起来：“是真的！”接着将右手向我一挥。

我笑着向旁边一跳，说：“你进电梯前并没有说。”

他辩解道：“我在心里说了！”

“事先没有及时说出来的都是马后炮。”

他瞪了我一眼，不说话，只是偷偷地又将巴掌向我袭来。

不过这次我没有躲。我知道，通过他与这个词的主动接触、由我介绍大意的感性认识、他自己把词与生活恰当结合，再经过我的看似漫不经心的强化，“马后炮”这个词会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最后一笑

饭桌上，我拿着手机念妻子刚发来的短信：“初三今晚化装舞会，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小家伙忙转过脸，看着我，问：“为什么？”

接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哦，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笑。”

我大笑。却也不得不说，这真可能是那帮家伙初中阶段的最后一笑。

儿子似乎意犹未尽，又加一句：“他们这是含笑一现。”

我忍住笑，说：“不对吧，是‘昙花一现’吧？”

他马上辩驳道：“我们书上就说昙花在九点左右含笑一现……”

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在想着把“含笑一现”作为“最后一笑”的那帮初三孩子。

以画易钱

晚上八点多，小家伙写完作业，说想画画。我说行。等一会儿经过他的房间，只见他趴在木地板上，前面摊张四开大的白纸，右手支着头，左手拿着圆珠笔，专心致志。纸上已经圈了不少图形，有他以前爱画的恐龙，也有他现在常画的鲸鱼。这两种庞然大物都张着满是利牙的大嘴，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做出恐怖的样子。

他没理我，我笑笑，也没理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会儿，就听到他往这边走，边走边说：“爸爸，我想卖钱。”

我扭过头，他正好进来。他两手提着画纸两角，说：“爸爸，我想卖钱。”

我说：“行啊，你去卖吧。”

“我想卖给你。”他两眼闪着狡黠的光，说。

“我不要。”我一口回绝了他。

“不行嘛！”他撒起娇来，“你看我画得多好！”

我想还是不能打击他，就说：“是啊，画得不错。这样吧，你写一篇文章介绍一下你的这张画，然后呢，再写几句打动我的话，我就买。如果文章写得好呢，我就出个高价钱。”

儿子兴奋起来：“多少钱？”我还没有回答，他又抢着说：“一百元！”

我嗔道：“你想得美！干脆我来画，卖给你算了——再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你说多少钱嘛！”

我说：“那要看你的文章好不好。——这样吧，你明天中午写一写，晚上加加工，行吧？”

他笑着点点头，提着他的作品走了。

——明天，明天，他能交出个什么样的文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