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神秘的萨满,现在却正独自一人朝着幽暗荒芜、野兽出没的老林子里钻。一个女人家,她哪来的勇气和体力?而又有什么样的理由,要让她如此疯狂地有此一举?难道她的身上,真的有萨满大神庇佑着,百害不侵,并且还能够预知凶兆吗?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瓦加也在不远处喊着大伙吃饭。安塔拉着青山,一定要他陪自己吃饭。青山拗不过,只好回去跟家人说了声,并从家里拿来一些兽肉饭菜,随安塔一起钻进了他们的仙人柱里。
安塔让青山坐在仙人柱正门对面的“玛路”位置上。按照鄂伦春族的习俗,仙人柱里的“玛路”是尊贵的客人和长辈待的位置,其他人一般不允许坐在这里。青山开始怎么也不肯就坐,但安塔竭力邀请,青山拗不过他,便也只好从命。感激之心,油然而生。
安塔拿出携带的好酒招待青山,青山也回敬了大伙几杯。席间安塔又问起那个萨满的情况,青山一一作答。从青山的介绍中,安塔这才知道,林村的这个萨满老妇,神力超群。在方圆几十里范围内非常著名。就连茂村的那个萨满,也还是她的手下弟子。很多地方的重要场合集会,都会邀请她来主持。听说她从小就神赋过人,而且传闻还得到过高人指点,在能力上远远高于一般的村落萨满。而且她终身未嫁,深居简出,独来独往,非常地神秘。一般人也不敢靠她太近,因此对她的了解真的很少。而因为安塔从小外出,又是读书又是当兵,加上他天生不信这一套,从不关心这些事,所以也刚刚知道附近还有这样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萨满。
而当安塔问起那座山时,青山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地就有些紧张起来。
“青山,你想起什么了吗?慢慢说。”安塔见他这副模样,马上就感到这里有事。
“她跑进去的那座高山,叫窟窿山。这山很高,也很险峻,上面全是百年以上的老林子。平时我们打猎,也不喜欢进去太深……”
“为什么呢?”
“因为传说窟窿山顶上,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山洞。听老人讲,洞里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人碰见了,铁定会遭大罪。因此我们至今从没去过山顶。打猎的时候,也最多追到半山腰。再往上,我们谁也没有这个胆量。好像除了一些不知底细的深山伐木人,也没听说有人上过这山顶。”
这多半又是一个荒诞的传说。在深山老林里生活的人,就是喜欢倒腾出一些人吓人的事来相互糊弄。尽管青山把这事说得有头有脸,但在安塔的眼里,这实在是有些可笑。
不过这故事眼下听来,安塔却特别地在意。因为现在这故事中多了那个萨满。如果把萨满的举止跟这个传说联系起来看的话,似乎就有些蹊跷了。她既然准确预知了灾难,随后却又这样不管不顾地朝山上急赶。那么,那个山洞会不会也跟这场灾难有关?仔细想想,这荒山上面,除了那个神秘的山洞,实在没有其他值得她去关注的东西了。
“青山,我想找到她,越快越好,你有办法吗?”安塔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焦急,脱口而出。青山望望安塔,抬起手喝了一小口酒,神情凝重。其他弟兄们围坐在一边,盯着青山,神情关注。一时间大家无话,只有哔哔燃烧的火堆在闪烁着。
“青山老弟,想想办法么,就帮老哥们这一回吧……”瓦加插话道。
“这山顶上唯一的去处,就是那个山洞,我估计她多半是去了那里。也只有她这种人才敢靠近那个山洞。要想找到她,那也得等她下山以后了。”青山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