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红楼梦全解本 作者:裴效维


我因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很少执笔。老同事、老朋友裴效维先生以《红楼梦》详注书稿见示,希望我写篇小序,我虽有点金成铁之虑,而情理难却,只得勉力而为。

裴效维先生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经过长期的积累,吸收了前人的成果,反复琢磨和修改,完成了对《红楼梦》详注的工作,我认为是很有意义的,而且也是成功的。

文学源于社会生活,社会有权要求它为自己服务;文学只有为社会广泛接受,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而文学研究工作者肩负着指导文学创作和帮助读者阅读并正确理解文学作品的重要任务。对于古代文学研究工作者来说,当然不存在指导创作的任务,但帮助读者阅读并正确理解古代文学作品的任务却格外繁重。首先,由于古代文学作品流传时间很长,造成多种版本和异文的现象在所难免。所谓“书三写,‘鱼’成‘鲁’,‘虚’成‘虎’”(见晋·葛洪《抱朴子·内篇·遐览》),说的正是这种现象。因此古代文学研究工作者为读者选择版本、辨别异文,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其次,古代文学作品反映的是古代社会生活,且多用文言和成语典故,今天的一般读者很难完全读懂。因此帮助读者完全理解古代文学作品是古代文学研究工作者又一项义不容辞的责任。

《红楼梦》的研究者同样肩负着这两项任务。首先,由于《红楼梦》经历了很长时间的传抄阶段,所以版本和异文格外多;《红楼梦》前后由两人写成,故又有不全本和完全本,还有残缺本。这一切使《红楼梦》的版本更加混乱。无论从研究的角度,还是从阅读的角度,都必须首先选择一个较好的版本,再汲取其他版本的长处,整理出一个最好的版本。但这种整理必须坚持版本学的原则,不能随心所欲,不能由个人好恶来决定;要尽量保持所选版本的原貌,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作改动。这对于研究者来说,是为研究工作提供了一个共同的基础,可以避免无谓的纷争。对于读者来说,则可以欣赏到最为完善的《红楼梦》。其次,《红楼梦》虽是旧白话小说,但要想完全读懂它,也决非易事。这是因为,它所反映的社会生活离我们太远,它所写的很多事物于我们很陌生,何况作者在有些地方又故意闪烁其辞,让人猜谜,专业人员都不一定都能完全明白,何况一般读者。我看解决这一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效法古人,对《红楼梦》详加注释。注释曾对经史子集的传播起过巨大作用,我相信注释也可以对《红楼梦》的传播起巨大作用。

《红楼梦》的研究者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已经陆续出版了几种注释本,它们对于《红楼梦》的传播,对于读者的阅读,无疑起过相当的作用。可惜注释太少太简单,不足以解决《红楼梦》所有的疑难问题。尤其是那些暗藏着成语典故且具有暗示或隐寓意义的诗、词、曲、谜语、酒令等,本来是作者呕心沥血之作,是全书的重要文字,与书中主要人物及情节大有关系,而过去的注释本要么干脆不注,要么蜻蜓点水,对读者帮助甚微。

裴效维先生对《红楼梦》做了两件事:首先是选择了“程乙本”,并在尽量保持“程乙本”原貌的基础上汲取了其他版本的长处,细加校勘,整理出一个本子。之所以如此做,他在《校注前言》里说得很清楚。这个本子可能得不到有些人的认可,这也完全正常,大家尽可讨论,只有讨论才能形成共识。其次,他还大胆地为《红楼梦》详加注释,注文达八十多万字,几乎与《红楼梦》正文相等,称之为“全解”名副其实。我看了部分书稿,该注的都已注释,注文也准确详尽,可见他下了不少功夫。《红楼梦》注释的主要困难不在于那些生僻词语、成语典故之类,而在于作者故意隐晦的地方。这些地方隐藏着作者对全书的设计、人物的褒贬等等,所以向来众说纷纭。裴先生没有回避这些地方,而作了详细注释。当然只是他的一家之见,既可帮助一般读者阅读《红楼梦》,也可供学界讨论。他的《红楼梦》全解是一项拓荒工作,不可能尽善尽美,缺点和错误在所难免,我看重的是他敢为人先的勇气。但愿有志者接踵而上,并能后来居上,使《红楼梦》能够真正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陈毓罴

2010年8月30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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