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狄亚点着头,一边阻止加曼想从她的水杯里捞出胡椒研磨器;为了安全起见,她干脆自己动手。埃塞尔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砰的一声撞上门,厨房的门被撞开了,加曼匆匆跑出餐厅--肯定是两手空空的。
我外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连外婆叹气,莉狄亚也跟着点头--不过只轻轻点着。“上帝给的。”外婆轻蔑地重复着,接着又说:“那个声乐老师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想你那位小朋友应该不会还留着吧--我是说,既然他不打算用上。”提出这个技巧的问题后,外婆和莉狄亚又习惯性的互使眼色;但是我小心翼翼地思考这个问题--我看出它具有很多层面的重要性。我知道这是我外婆从来不知道的资讯--所以她一定非常感兴趣!当然,我知道欧文绝不会扔掉这个线索;他从来没想过要利用这线索倒不是重点。欧文很少丢弃东西;而我妈给他的东西,他不仅会保存着,而且还当做宝贝般珍藏起来。
我有许多地方对不起外婆--其中一样就是这个技巧的问题。“欧文为什么还要留着?”我天真地反问她。
外婆再叹了一口气,莉狄亚也再点一下头。“是啊,为什么要留呢?”莉狄亚伤心地说着,这回轮到我外婆点头了。她们俩都变老也变得脆弱了,这是我观察的结果;但是我心里想的是,为什么我决定不说出欧文手上极可能还留存着那位声乐老师的地址和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并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欧文会立刻说“这不是巧合”。
圣诞节的时候,我们搜查沃特豪斯会馆每一间空房的事情,而且我们发觉当时房间里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关于此事,欧文会怎么说?他还是会说“这不是巧合”吗?有一天下午,我们在二楼进行惯例的搜查时,忽然听见另外一把总钥匙打开了上锁的门。我急忙躲到衣柜里,还担心空空的衣架会不会在别人闯入之前完全停止晃动的声响。欧文窝藏在床底下,他平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像一名葬在匆匆挖掘墓穴里的士兵。起初,我们以为是丹恩逮到我们了--但是丹恩正和格雷夫森剧团排戏,除非他不得已地开除了很多人,取消了表演。另一个可能的人是布林克-史密斯先生,那位生物老师,但是他住在一楼;欧文和我非常安静,我们不相信我们的举动会被一楼的人听到。
“午睡时间!”我们听到布林克-史密斯先生的声音,而布林克-史密斯太太咯咯笑着。
欧文和我立刻明白,金吉·布林克-史密斯并不是带着丈夫到空房间里喂奶;双胞胎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原来这也是双胞胎的“午睡时间”。现在想起来让我惊讶的是,布林克-史密斯夫妇真是兴致勃勃又有创意,在生活情趣上有一种值得赞赏和别出心裁的淘气--他们如何在不吵醒那对烦人的双胞胎的情况下,享受夫妻间的鱼水之欢?那个时候,欧文和我当然都很讶异布林克-史密斯夫妇性欲旺盛到危险的地步,他们竟然不顾一切地利用宿舍的床做爱,包括我们后来得知的--有计划地在沃特豪斯会馆的每个房间进行……呃,在欧文和我的眼中,父母亲的这种行为是很变态的。日复一日,一次又一次的午睡,一张张的床,布林克-史密斯夫妇一路睡到四楼的宿舍。由于欧文和我的搜索计划是逐层往一楼前进,所以就不可避免的--就像欧文所说的--我们会在二楼的房间碰上布林克-史密斯夫妇并“不是巧合”。
隔着紧闭的衣柜门,我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听到了很多(丹恩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没听过)。就像平常一样,欧文·米尼对这个激情事件的感受比起我来,可是既靠近又强烈。布林克-史密斯夫妇的衣服掉落在欧文身体两侧;金吉传奇的哺乳胸罩扔在和欧文的脸只有几寸距离的地上。欧文告诉我,他必须把脸转向侧面,才能避免被下陷的弹簧摩擦,因为随着猛烈的震动,欧文的鼻子几乎快被磨破皮了。即使他的脸转向侧面,床垫的弹簧偶尔还是会往下重压,几乎快碰到地面,紧紧挤压着欧文的脸颊。
“最恐怖的是那些声音。”等到布林克-史密斯夫妇回到他们的双胞胎身边之后,欧文含着泪水告诉我,“我觉得我好像在洋基特快的车底下!”
我和欧文只是在老宿舍里探索,而布林克-史密斯夫妇却忘我地以最有创意、最独特的方式利用沃特豪斯会馆,这对我们剩下来的圣诞假期造成激烈的影响。欧文在受到惊吓和伤害之后,建议我们回到福朗特街80号进行较温和的搜索游戏。
“好硬!好硬!”金吉·布林克-史密斯尖叫着。
“好湿喔!好湿喔!”布林克-史密斯先生回应着她。然后砰!砰!砰!床垫的弹簧撞击着欧文的头上。
“愚蠢的‘好硬’和‘好湿喔’,”欧文抱怨着,“性把人都搞疯了!”
我想到赫丝特,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
自从欧文和我第一次见识到做爱那回事,之后我们就待在福朗特街80号,我们只是腻在一起。那天我们的邮差莫里森先生,宣布他辞演“未来的圣诞幽灵”的角色。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外婆问他,“我又不是导演。”
“丹恩不住在我送信的路上。”闷闷不乐的邮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