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0月,陈独秀进东京学校(即东京弘文学堂)师范科学日语。在后来的14年里,陈独秀又分别于1902年秋、1906年夏、1907年春、1914年夏四次到日本。
第一次到日本,陈独秀在留日学生造册登记上写了:“光绪二十七年十月,东京学校”。因为陈独秀在国内时参加了苏州励学译社,课余,他参加了中国留日学生在东京组织的“励志社”。因看不惯励志社中的章宗祥(湖州人)、曹汝霖(上海人)一帮人逢迎拍马,巴结权贵,陈独秀和张继等人很快退出了励志社。
冬天,陈独秀和桐城同乡潘赞化一起乘船回国。潘赞化生于1885年,小陈独秀7岁。后来,潘赞化娶青楼女子张玉良为妻,留下一段风尘佳话。
陈独秀去日本这年,嗣父陈昔凡将南水关道院内的房子扩建成两幢毗连的房子,隔壁是李鸿章公馆。陈昔凡看上这块风水宝地,准备在这里颐养天年。(上世纪80年代被毁,现为自来水公司大院子西面广场的一部分,遗址尚存一根石梁和两个雕花石墩。)
去日本的短短几个月,陈独秀开阔了视野,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其身份、心理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他不再是东游西荡的社会青年,而是留洋学生了。陈独秀回家后,安徽大学堂的学生郑赞丞、房秩五,武备学堂学生柏文蔚,南京陆师学堂学生葛襄(葛涓仲,桐城人),以及潘赞化、何春台等人,都喜欢和陈独秀聊天。陈独秀仿照励志社,在安庆发起成立了“青年励志社”,社址设在敬敷书院藏书楼(今姚家口)。
1902年秋天,陈独秀等人的活动引起了清朝安庆地方当局的警觉。陈独秀不得不离开安庆,途经南京、上海,第二次去日本。
到南京后,陈独秀陪同行的葛襄去他的母校江南陆师学堂访友,在那里认识了该校学生、徽州人汪希颜(1893~1902)、章士钊。陈独秀告诉汪希颜,自己写了二卷《小学万国地理新编》,准备送到上海商务馆石印出版。陈独秀的《扬子江形势论略》是木印,这次,他打算石印。
一个月后,汪希颜写信给在芜湖搞图书发行的弟弟汪孟邹,称“程仲辅”氏为“皖城志士”,说“此君现游日本,兄未到堂时,蒙见来访”。“堂”,指江南陆师学堂。年底,汪希颜猝然去世。陈独秀写了《哭汪希颜》诗:“凶耗传来忍泪看,恸君薄命责君难。英雄第一伤心事,不赴沙场为国亡。”
这次到日本,陈独秀实龄23岁,在清国留日学生花名册上,他填虚岁24岁。在日本,陈独秀认识了苏曼殊、冯自由等新朋友,并和秦毓鎏、叶澜等人一起发起成立了“中国青年会”。该会以民族主义为宗旨,以破坏主义为目的,正对他的胃口。这次安庆知府对陈独秀等人的警惕,促使他走向了激进的资产阶级革命派的道路。
陈独秀临行前,高晓岚已有身孕。年底,高晓岚生了一个团团脸、活泼好动的儿子,因为排在延年之后,取小名“小五子”。他便是后来的中共北京区委组织部部长、中共五大中央委员、中共湖北省委组织部部长、中共江苏省委组织部部长陈乔年。
冬去春来,陈独秀又结识了留日学生中的过激人物黄兴、陈天华、邹容等人。往来较多的是赵伯先、潘璇华、葛温仲、周筠轩等。当时陆军学生监督姚昱是清政府的一个走卒,大伙瞧不起姚昱的奴颜媚骨,打算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奴才。
1903年3月31日夜晚,日本到处散发着樱花芳香的气息。月光下树影重重,昆虫在嫩绿的草坪中嗡嗡作响。这时,有几个黑影轻手轻脚地闯进了姚昱的住室。抱腰的抱腰,捧头的捧头,捉手的捉手,惊慌失措的姚昱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咔嚓一响,他的辫子在辫根处被齐刷刷地剪去,顷刻间人去辫空。原来,这抱腰的是力气大的张继,捧头的是个子小的邹容,执剪的是胆大的陈独秀。当夜,他们将姚昱的辫子挂到留学生会馆。第二天,姚昱向清廷驻日本使节诉苦。不久,日本警方查出为首者是陈独秀、张继、邹容,旋即将三人驱逐出境。
此事,在日本留学生中引起轩然大波,连鲁迅(周树人)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