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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没和那些孩子一起玩。菠萝啦可乐啦我也会留下姐姐和哥哥的份儿,老老实实地在家只吃我那份儿。我不是练习爸爸新买来的钢琴,就是来到妈妈拆了一间屋改造成的花坛,看蔓藤爬上围墙的牵牛花,看仰着小脸欢笑的草杜鹃。水泥围墙上为了防贼而插上的玻璃碎片就像是猫眼镜,把眼对上去的话,远处的阿岘小学、附近顺着陡坡排成列的屋顶都能远远地映入眼帘。那些房子里生活着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有谁像我一样站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无聊地打发时间呢?
天上飘拂着朵朵的白云,妈妈早晨晾晒的被子吸着温暖的阳光慢慢膨胀起来。在那样一个暖暖的夏日下午,我独自玩起了过家家游戏。在那里,我既是爸爸也是妈妈,既是保姆又是孩子,而且经常反复着同样的脚本:爸爸早晨去公司,妈妈上市场,孩子在睡觉,保姆捣碎砖头做辣椒面,摘下未长大的大波斯菊的叶子、鼠尾草的叶子或鸡冠花的叶子腌制着咸菜。在我的脚本中,很少有一家人相互碰面进行对话的场景,所以我自己完全可以胜任所有角色。
那当儿,每天早晨牵牛花都要含着露珠开放;到了晚上紫茉莉、胭脂红、白粉花等各色花就会舒展开小小的花瓣。日复一日。妈妈每天都要出去忙着拉契金,凤顺姐姐也每天都以上市场这一同样的谎言出门。
也就是在那时,我有了个新朋友。她就是长着一张带棱带角的脸,两道浓眉几乎连到一起,在我们那儿最先穿出当时时兴的喇叭裤的邻家保姆——美子姐姐。
凤顺姐姐时不时地会带着自己抄下来的李美子的流行歌歌词去美子姐姐家串门儿。在和孩子们的头一次交往中受尽创伤而退下阵来的我,也随着凤顺姐姐出入着美子姐姐家。然而凤顺姐姐不再像以往那样允许我加入她和美子姐姐的对话中了,我不知道她们俩都嘀咕些什么。
美子姐姐住的这家是光州一对老夫妇置办的房产。据美子姐姐讲,原来在那里生活着的大儿子夫妇双双去留学以后,老夫妇只是隔三差五地来看看。那家有许多珍奇的东西:细竹啦,开满墙头的月季花啦,长得像菠萝的大大的铁树啦,还有就是那家儿子用过的书房里插满书架的各色各样的书……在两个保姆姐姐红着脸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随便读着什么书。由于我专挑图画多的书看,所以也捧起了叫做《周日首尔》的期刊。虽然我选中它的唯一原因是其中有很多的照片图画,但那种书里所展现的多是我根本不懂也不可能懂的万花景。诸如我们越过了不该越过的线,怀上了他的孩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