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很有意思,粥是僧人的主食,既清淡又能保持营养,很符合佛家修行的需要。但寺庙中难免也有每天就等着“粥鱼”、“粥鼓”响而无心参禅的“粥饭僧”。“粥饭僧”多了,自然难免“僧多粥少”了。“粥饭僧”这个名词最早见于陆游的打油诗《戏题》:“莫轻凡骨未飞腾,要胜人间粥饭僧。山路近行犹百里,酒杯举一必三升。”
梅花粥为什么在宋代如此流行?这可能与当时时代的气质有关,宋诗、宋词中多月亮、落花、流水等阴郁婉约的意向,与唐代诗歌中大漠西风的英雄气质迥然相异。
另外,梅花粥有疏肝理气、降压的功效,可能正好迎合了宋代文人抑郁、多愁善感的心态,所以在士大夫中非常流行。
而在所有的粥当中,最出名的莫过于腊八粥了。腊八粥应当起源于宋代,在明代进入了宫廷食谱,至今已成中国民俗。无论贫富,每户人家在农历十二月初八这一天都得喝一碗。
清代文人顾寸田有首《腊八粥歌》,其中有“獐牙之稻粲如玉,法喜晓来炊作粥。取材七宝合初成,甘苦辛酸五味足”的句子。宋代张耒则有《粥记》云:“每晨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胃虚,谷便作,所补不细,又极柔腻,与脏腑相得,最为饮食之良。”
陆游根据张耒的《粥记》有所生发,做《食粥》诗一首:“世人个个学长年,不信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这首诗现在还经常被一些粥铺店引用,挂在墙上作为招贴。
在诸多的粥谱中,有一种神仙粥颇为古人所推崇。其做法是:山药一斤蒸熟,鸡头米半斤,煮熟去壳,捣为末,入粳米半升,慢火煮成粥,空腹食之。食粥后,饮三杯热酒。
清人褚人获在《坚瓠集》中有这样的记载:“神仙粥专治感冒风寒暑湿、头痛骨疼,并四时疫气流行等症。初得病两三日,服此即解。用糯米半合,生姜五大片,河水二碗。于沙锅内煮一二滚,次入带须大葱白五七个,煮至米熟,再加米醋小半盏,入内和匀。趁热吃粥,或只吃粥汤,即于无风处睡以出汗为度。此以糯米补养为君,姜葱发散为臣,一补一散,而又以酸醋敛之,甚有妙理。屡用屡验。非寻常发表之剂可比也。”
神仙粥如此神验,没准可以用来抵制现在泛滥的甲型流感呢。
食粥的好处多多,宋代的张耒总结为“食粥五利”:“善除饥,除渴,消宿食,使大小便调适,除风患。”
在中国,各类粥品之多种多样当真是不可胜数,唐代咎殷有《食医心鉴》,收粥品57种;宋代官修的《圣济总录》收录113种;《太平圣惠方》收录129种;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中也收录62种粥;清代黄云鹄著《粥谱》专书,收录的粥品多达247种,可谓集粥之大成者。
发展到今天,又出现了粥底火锅等各种新鲜做法,城市里各种粥铺也非常盛行,成为流行的养生、休闲食品。
在做法上,粥还是有些讲究的。做粥要先武火,再文火慢熬,或者干脆用文火细细地熬制,有些粥的熬制时间短则数个小时,多则一昼夜,所以也有“人熬粥,粥熬人”的说法。
粥熬好后,最好盖上盖子,先冷却一下再食用。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降低温度,适合食用;二是让粥形成“粥油”,即粥面上浮着的那层油亮的东西,那才是粥的精华所在,食补效果最好。而一些不知道的人,往往把这层“粥油”撇掉,实在非常可惜。
我常常在家用三分之二的小米和三分之一的粳米合在一起做小米粥。有时也往粥里加一些鲜瘦肉末、葱花和少许盐,这就成了葱花瘦肉粥了。然后,再炝炒一盘涪陵香脆榨菜,就两个刚出笼的热馒头,那滋味鲜咸中有滑烂,清淡中有清香,可不是比神仙粥更“神仙”的无上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