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者的扑克牌：从华尔街废墟中腾飞

迈克尔·路易斯 

1987年10月19日，星期一。

股市毋庸置疑地崩溃了。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股价下跌：停盘，然后跌得更惨。我在41楼自己的席位与40楼的股票交易部门之间来回穿梭。股市崩溃有极强且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财富再分配效应，这两层楼的人们对此的反应各不相同。股票交易部门的一个幸运儿在周五对标准普尔股指期货进行了卖空操作（这意味着他豪赌市场将会下跌），到周一他抓住机会抛售时期货已经降了63点，于是净得2 700万美元，但他是“孤独的”：因为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则陷入了绝望和混乱之中。布鲁克林区，早上的交易充斥着无数人的高声喊叫声。“哟，乔伊！”“嗨，爱尔法！”“你怎么了，梅尔!”“乔治·波尔多茨，你可以半价买入2 500股Phones（AT＆T的股份）。”然而随后，交易萎缩了，这是股市走向低迷的信号。此刻被套牢的投资人就像灯光笼罩下的麋鹿，呆立着一次又一次地呼喊：“仁慈的上帝啊，救救我吧！”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曾经钟爱的市场就这么倒下，他们是如此的无助。

当然，我在欧洲的顾客同样损失惨重，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曾无数次感谢财神爷让我成为经纪人，我的顾客则都选择稳住阵脚等待东山再起。期间，债券市场行情大涨，令大多数投资债券的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一旦股市下跌上百点，投资者就会开始考虑真正的崩溃会带来的宏观经济效应。债券市场上流行的看法是：股价在下跌，人们口袋里的钱在缩水，消费下降，经济增长放慢，通货膨胀加剧（可能还会出现衰退和通货紧缩），利率将上升，因此债券价格会上涨。

一个将赌注压在债券市场上的家伙站起来朝着自由女神像大声喊叫：“我诅咒美国政府，我采取卖空操作，然后他们对付我，那是我全部的生计，为什么？”但大多数其他的人则是做多并且继续做多操作。债券投资者运气不错，一天的收益抵得上一年。市场在崩溃，而41楼的所罗门兄弟公司却在欢呼。

我们许多人在心里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看待上一周的火暴行情。金融世界正处于巨变中。基金成功逃离股市，躲进了安全的港湾。传统上货币的避难所一般是黄金市场，但现在却不是了，金价跌得极快。交易大厅内两个很受欢迎且极具创造性的理论都能解释金价的下跌：第一个理论认为，为了应付股市保证金的要求，投资者不得不出售手里的黄金来融资；而第二个理论则认为，在股市崩溃后随之而来的衰退中，投资者无须担心通胀，所以就不用储备黄金来对抗通胀。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会将钱投到金市，而只会投入货币市场，如短期存款。如果有货币市场部门，我们应该可以操控这次波动来赚一大笔钱，但我们没有，也不可能有。崩溃后的商业衰退主要发生在股市。谁才是唯一一个不会裁员的部门？股市。所以，出现冗员的领域就是没有裁员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