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艾琳说,“它的性格特别好,已经和我亲密得不得了了。”
艾琳顿了顿,好像在想是不是要和朱迪分享一个秘密。
“今天早晨我给它买了一个小狗床,还有配套的毯子。这样它就能睡在我和本的床边了。就算它睡得很熟,如果我半夜起来去厕所的话,它就会醒来,开始四处闻,直到找到我为止。”
“真好,它的嗅觉还不错。”朱迪说道,抬起了小狗的一只耳朵,耳朵上的凸起好像花椰菜一样。朱迪看了看耳朵里面。“因为我不认为它的听觉会很好。实际上,它活到现在没有被很好地照顾过,耳朵几乎完全失聪,这是可卡犬的一种常见的耳朵疾病。我给你们开点清洁耳朵的药,还有一些口服抗生素,来看看是否能够帮到它。”
朱迪医生抬起了海伦的上嘴唇,检查了一下它的牙龈,可是这只小狗把这一举动当做了一种邀请,直接将气呼到了兽医的脸上。
“哇,”她说道,“这很令人奇怪。老实说,我想我还是躲开这只小猎狗的亲吻吧。”
“味道很难闻,不是么?有时候我看见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在地上蹭它的脸,还用爪子抓它的嘴巴,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它感到疼痛。”
朱迪温柔地将一个手指放在了海伦的下齿上,仿佛是要求它“再张大点儿嘴”。海伦冲她微笑,结果看到,尖尖的犬齿、用来磨碎食物的门牙和臼齿长在灰绿色的牙龈上,牙龈上长满了牙菌斑,并且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恐怕它的牙齿需要好好地修理一下。虽然它的牙齿状态如此差,但是它还能够进食,这简直太令人惊异了。”
海伦曾经感染过虱子,因此有必要做一个莱姆症的检测。医生在海伦的颈静脉处抽取了血液样本,海伦面对针头表现得很坚强。接下来朱迪为海伦在脖子和右大腿处注射了更多的疫苗。要不是这些疫苗海伦曾经注射过,现在已经失去了药效,要不就是它从来就没注射过。
接着朱迪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海伦的胸腔,结果,这位兽医在整个检查过程中第一次表现出了迟疑。朱迪医生将听诊器滑过海伦的右胸腔处,仔细聆听着空气在健康的肺部流进流出。在稍远的地方,她可以分辨出强有力的“怦怦”的心跳声,声音不算大。但是,当她将听诊器移到左侧胸腔,放在海伦左侧腋窝后部的时候-这是听取血液从心脏的不同心室流进流出的最佳部位-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海伦耐心地站在那里,显然没有受到这种安静的困扰。
朱迪医生看上去很困惑。她看了看自己的听诊器,又在上面敲了两下,感到自己脑中似乎有个小军鼓震耳欲聋地敲了两声。这说明,她的仪器似乎没有任何技术上的问题。
她想象了一下海伦的心脏可能在这个小小的胸腔中所处的位置,然后再次将听诊器贴了上去。她的这种举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能猜出保险箱正确密码的盗贼。
“有什么问题么?”
“情况很难说,”兽医说,“心脏听上去似乎很正常。我没听出心脏漏跳、弱跳,或者心率不正常。只是在那个地方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缓,并且不是很清楚。”
她轻轻地拍了拍海伦的左侧胸腔。
“可能什么事儿也没有。如果我们不知道一只小狗的病史的话,那么很可能会把正常的身体状态解读为出现了什么问题。谁知道它过去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呢?”
* * * * *
在接下来的几个礼拜,海伦严重的听力问题似乎变得越来越明显。艾琳和本发现叫它的名字是没有用的,有时候走近海伦摸摸它,却吓它一大跳。只有特别大的声音,比如一阵强风吹来把纱窗门重重地撞上发出的声音,海伦才能够听见,它的脸才会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感恩节时,艾琳和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海伦耳朵失聪的严重程度,这引起了艾琳的关切。海伦仍然处于从流浪狗到家庭成员这种身份转变的适应期中,它仍然黏着它的女主人。尽管海伦允许主人艾琳在没有它的陪伴下走到车道那头的信箱去收信,可是它总是警惕地坐在前门口处,双眼一直盯着艾琳。然后,在那个感恩节的周四,厨房充满了烤火鸡和新烘焙出来的苹果派的香味。海伦从后门跑出去,跳跃着跑过房后的空地,向远处的森林跑去。
当艾琳意识到海伦跑出去的时候,它已经跑到了房子和森林之间距离的一半了。它的四条腿在不停地摆动着,摇头晃脑地叫唤着,好像看见了一只小鹿或者是一只落单的土狼,站在茂密的森林深处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