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娅笑了，但是我知道我讲的其实没起什么作用。

“但是她都骨折三次了，而且两次都发生在同一条腿上呢？这只狗代表一切，我是说它是我母亲的一切。我们肯定是你见到的最忠心耿耿的宠物主人了。真巧，你也就碰上我们了。”

“相信我吧，这和谁都没关系，不论是你、你母亲还是你丈夫。”我这么坚定，使她有些吃惊。但是，我知道她需要确切的态度。“这次骨折的地方正是第一次骨折后接入的不锈钢板末端，也就是正常骨头开始的地方。这个关节处在正常压力作用下都很容易骨折。所以这次是意外，很简单。我的职责是保证我们不要再漏掉什么，因为已经摊上了倒霉的运气。现在我已经浏览过格林医生以及克利奥加拿大的医生记录的所有东西，包括它的血液功能、饮食、X光片所显示的骨质等。我没漏掉任何东西。你已经尽力找出内在的问题了，如今却还是两手空空。”紧接着，为了慎重起见，我又说，“或者，我是不是该这样说，几乎所有的东西。”

我见她有些迷惑，就笑了。我默默示意她“放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站起身来。

“亲爱的，到这边来，”我说道，于是克利奥蹦蹦跳跳地来到我的右边。我伸手抱它起来，它也一边努力往我跟前凑，就像是特意站好，想让我给它挠某个部位一样，怕我不够聪明，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你真有趣，”我跟它说，然后抱着它的腹部，将它带到桌子那边。我知道这只狗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索尼娅走过来，我们三人所在的位置刚好组成三角形。于是我开始检查它。

克利奥的头很小，长得很秀气。我每每抚摸它一下，它的耳朵就会竖起。它似乎很放松，也很舒服，眼神里透露出充满智慧而又深思熟虑的神情，像是经历过不下千次类似的事情。只有当我提起它的嘴唇，检查它的龈线和牙齿是不是健康时，它才叫了一声，似乎有些疼痛。

我拿起挂在我脖子间的听诊器，放在它身上，听着它的均匀心跳。等我的左手摸到它大腿内侧时，我感觉到克利奥的皮肤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摸到了它的股动脉，其心跳刚好和我手指下面血液的流动节奏一致。我等了等，听到的还是同样一致的节奏。我把听诊器移到它的胸腔；向上，向后，来回移动；在四个方位不断移动，听其中咕咚咕咚的声音。我所听到的像是微风吹动的声音，空气自由流动，进入肺组织当中。

我挠挠克利奥的下巴，或许它觉得是这样，看着它舒服的表情，有些羞怯。我边摸边寻找下颚部位红肿的淋巴结，它似乎很享受。下颌正常。我又摸它的肩膀，肩胛骨也正常。我挤了挤左爪子附近的肌肉，发现腿弯部也没问题。

我伸到它身子底下，指甲紧挨着皮肤，给它挠肚子，让它放松腹直肌部位的肌肉，这样我就能够摸到它的肠子部位，以及它的肝脏边缘，脾胃还有满是小便的膀胱。我在寻找不正常或者引起她疼痛的部位，但是除了发现她需要去小便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很明显，房间里唯一不正常的部位就是那条悬在空中的后腿。我不打算控制骨折部位附近的肌肉，而是慢慢地将手放在红肿的大腿上，发现了被毛皮挡住的下面青紫的部位。克利奥转过身来看着我，好像很好奇的样子，并没有任何防备的意思，或者振奋，或是不耐烦。它大叫一声把我赶走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却没感觉到它有这个意思。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我很信任你，知道你不会咬我，”我想默默告诉它。“我希望你也能信任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管怎样，我俩之间的某种语言起了作用。克利奥允许我检查它的膝盖、脚踝以及脚趾等部位。整个过程我都没碰骨折部位。它也没大叫，也没动。

我拍拍它，表示感谢，然后将它放回地板，让它继续到处嗅。然后，我请索尼娅坐下。

“多么可爱的小家伙啊，”我说。“不得不说，之前碰到的很多迷你杜宾犬都有点儿……我该怎么说呢？”

“脾气暴躁吗？”拉斯马森女士给了我个提示。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你，”我说，非常感激她的体谅。“当然它给我制造点麻烦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我是在检查它一只骨折的腿呢。”

“但是，你能治好它吗？”

她再也忍不住了，脸上写满了急切的心情。我着实不该让她再等了。

“当然了，”我说。“我能治好克利奥骨折的腿。”

说完这话，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她肺里的气流。“谢天谢地。”她松了口气。

“我必须得速战速决，还得冒点险。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治好它。”

她似乎有些困惑，回不过神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没说呢，于是说出一个词，马上就让她回过神来。

“但是，”我说。

这个词确实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