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内心的多个角色想打架的话,就让他们打吧。在此同时,你内在神志清楚的那一部分应该悄悄地挺身而出,拿出笔记本,从比较深沉、比较宁静的地方写起。可惜的是,那两个打架的人常常跟着你来到笔记本旁边,他们毕竟活在你的脑袋里,我们可没办法把他们留在后院、地下室或托儿所。因此,你可能需要给他们五或十分钟在你的笔记本上发言。就让他们写吧。妙的是,当你给这些声音写作的空间时,他们的怨言很快就变得枯燥乏味,惹人烦腻。
那只不过是一种反抗而已,自我可是很有创意的,且能设想出诡诈至极的反抗伎俩。我有位朋友前阵子开始写她的第一本小说,据她讲,坐在打字机前的头十分钟,她就只是在写自己是个多烂的作家,竟然还妄想写小说,真是愚蠢至极。随后她会抽出那张稿纸,将之撕碎,然后开始从事手头的工作──小说的下一章。
必须想出办法让自己动笔,否则,洗碗盘或随便什么能让你规避写作的事情,都会变成天底下最重要的大事。总之,闭嘴,坐下,写,就对了。这样做很痛苦,但写作是很单纯、基本且严苛的事,没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能使它变得好玩一点。我们狂躁乱窜的心宁可坐在怡人的餐厅里,向朋友倾诉我们抗拒写作的事,或到心理治疗师那里,寻求解决我们在写作上碰到的僵局。我们喜欢把单纯的事复杂化。有段禅语说:"说话时便说话,行走时便行走,死亡时便死亡。"该写作时便写作,别让自己和内疚、控诉及暴力的威胁战斗。
不过,讲完上述这些以后,我要告诉你几个我曾用来轻轻推自己一把的小计策。
1.我有好一阵子一个字也没写,于是我打电话给一位文友,约好一周之后同她见面,接着回去工作。我非得写出点东西来给她看不可。
2.我教写作班,必须把交代学生做的作业也写出来。我可不是在写了好多年以后,才开始教写作的。十年前我住在陶斯,当时那儿没有多少作家。我需要文友,因此召集了一个女性写作小组。我一面教导她们,一面学习写作。印度瑜伽行者巴巴·哈里·达斯(BabaHariDass)说:"因为要学,所以教。"
3.一早醒来以后,我会说:"好,纳塔莉,早上十点以前,你爱干吗就干吗。一到十点,手就得握着笔。"我给自己若干空间和外在的限制。
4.一早醒来,并不多想,梳洗完毕,和人交谈,然后直接走到桌前,开始写。
5.过去两个月以来,白天我都在教课,一周五天。回到家后,筋疲力尽,很不情愿写作。离我家三条街外有家很棒的可颂店,有最美味的手制巧克力碎粒饼干,一片才美金三毛钱。他们也听任你坐在店里写东西,坐多久都行。工作后回家一个小时左右,我告诉自己:"好,纳塔莉,如果你去可颂快餐店写上一个小时,就可以吃两片巧克力碎粒饼干。"通常,不到一刻钟我就出门了,因为巧克力是我的驱策动力之一。有个问题是:一到周五,我便放大胆子吃上四片,而不是平日限定的两片,但只要能让我写作就好。通常,一旦我到振笔疾书,写得痛快时,写作本身便是最大的报偿。
6.我设法一个月写满一本笔记本,不重质只重量--写完满满一本笔记本,就算写的是垃圾也无所谓。要是今天已是这个月的25号了,而我只写了五页,到月底前尚有七十几页得填满,那么接下来五天,我可得写上一大堆了。
不妨使出各式各样无伤大雅的小伎俩,只是别陷入无止境的罪恶感、逃避和压力的恶性循环里。该是写的时候到了,就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