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康韫南，天天最晚接的那个。”

方老师抬起头，看了看杨远，迟疑了好几秒：“哦，是啊，前两天才走的。”

“知道搬哪去了吗？”

“不知道。”

原来她搬走了，难怪这些天看不到人。他失落地走了。最后一线希望全成了泡影。

他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即使找到了又怎么样？某一天，他突然问自己。

忘了是谁曾说过，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熬过了今天，明天就会好过一点，熬过了明天，后天就会好过一点，他已经度过了一周，虽然没有好受一些，但是他走过来了，没缺胳膊没少腿，也许再过一个月，就会有所不同，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不是一样开开心心地活着，他能忘记和他相处四年的女友，忘记她对自己的伤害，为何忘不了她？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不让自己停下来，偶尔会望向窗外，欣赏一下大雪纷飞的景致。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雪花初时像鹅毛，渐渐地变成大块的棉花，漫天飞舞，有点眼花缭乱，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向下俯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想起了她，总是喜欢穿雪一样白的衣服的女人，好多次，看见她在街头迎着自己缓缓走来。

映洁，你还好吗？

会议室里尖叫声连连，周桐答应这个周末组织一起去滑雪，并批准给每个人一件棉服，价格标准不能超过四百，这个消息一放出，大家都没有心思工作了，都在讨论在哪购服装好，最好价格便宜点，再配个帽子手套什么的。胖姐说记起来好像在桂林路有家?菖?菖专卖店不错，没等说完当即被袁佳否定，那个地方样式不好，土。胖姐急了，说袁佳，我记得你好几件衣服都是在那买的。袁佳表情极不自然，就是因为在那儿买的，才知道上了当了。

后来开始统计人数。唯独杨远不去。

“杨哥，去吧，听说你滑得特棒，还上过电视，我们都想见识见识呢。”

任大家怎么动员，杨远无动于衷。

于是全公司都在私下议论，杨远是个不折不扣的“情圣”。

18

“小伙子，又来等人啊？”转悠了半天，开小卖店老大爷在窗前跟他打起了招呼。

这是她以前住的地方。时间长了，混了个脸熟。他笑笑，又从兜里抽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吸了几口，踩灭，便朝楼里走去，他上了楼，知道她已经不住这儿了，脚下的步子就轻易地迈进来了。门上一层灰，上面贴着各种修下水管、开锁之类的小广告。

他站在那里，愣了很久。直到楼梯里响起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身材臃肿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上来，打量了他几眼，掏出钥匙开了隔壁的门，杨远意识到自己站的位置很碍事，便向楼梯口移了移。

“你要租房子啊？”那女人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晚了，早租出去了。”

“哦，知道这里以前住的人去哪儿了吗？”也就是随口一问。

“以前？多久以前啊？”

“她家有个四岁的男孩……”

“你说那年轻的两口子吧，离了婚就搬走了。”

杨远忽然一惊，怔了半晌，直到那女人回手将门快关上，又猛地伸手挡住，生生地夹在中间，骨头别了一下，闷闷地叫了一声。

倒是那女人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有没有事？你看看，你这是……”

杨远忍着疼说没事，只是忙接着问：“你刚才说他们离……搬走了？”

“啊。”

“知道她们搬哪儿去了吗？”

“你说男的女的？”

这又把他问住了，同时也再次证实他没有听错，迟疑了几秒。那女人也很快接道：“男的女的我都不知道，别人搬家都大张旗鼓的，这两口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哪能知道，还是后来这家房东来了，吵吵着把什么东西给弄坏了，差点把房盖掀了我才知道，那男的到底赔了几百块钱，这才完事。甭打听了，谁也不能知道，这家男的总也不回家，这女的带着个孩子跟谁都不来往，你就算吧，跟他们家这么长时间邻居都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