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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婚礼没有主婚人。根据公谊会的仪式,奥利弗在楼梯脚下接好新娘后,陪同她步入礼堂。共有44名证婚人签署结婚证书,见证新人宣誓。而她将按照婚姻习俗改用夫姓,新锐艺术家苏珊·伯灵就这么嫁了出去。
奥利弗回来完婚两周后,他又走了,去准备他们在新阿尔马登的新房子。
奥利弗写信说,他已经找到了一间木屋,原先是矿山工头一家住着的,一番整修后,幽静宜人,经理已同意他继续改造。他寄来一张楼层平面图,她在图上画了一个游廊三面环屋,并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添加了角柜等她想要的物件。
用人是个问题。奥利弗坚持要她物色个女仆带过来,因为在西部只有中国男人干这行。于是她找来个长相尚可的少妇,不过老拉长着脸,还带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
到了七月份,他写信叫她过去,等她到那里,小屋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摇了摇信封,看看有没有夹带汇款单或银行汇票,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猜想是不是他忘了把支票放进信封,马上就会寄来。她等了好几天,却不见有信来。到了第四天,她的忍耐超过了极限。她要是继续等下去,势必延后团聚之日,而奥利弗显然已等得不耐烦了。她还是抱定汇票寄丢的想法,打算自己去买车票,先到了西部再说。她的父母劝她静心等候,她也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怀疑。又度过两个不眠之夜后,她思前想后,决定不再等待。带着焦灼和羞耻的复杂心情,她摆渡到河对岸用自己的积蓄买了车票。1876年7月20日,美利坚合众国成立100周年之际以及横贯大陆铁路建成的第七个年头,她踏上了西部之旅。
这次远行,几经周折。将近一个月前,卡斯特的骑兵团刚在小巨角战役中被杀得片甲不留,也难怪她父母会担心印第安人沿线伏击横贯大陆铁路。火车票到底是谁出,也讲不清楚。他们虽然没有挑明,但她看得出父母心中的忧虑,怕她遇人不淑。他们绝口不提这个人,她只能强装出对这趟旅行很兴奋的样子,好让父母宽心。
她是怎样狠下心来与奥古斯塔告别的,只有上帝知道。她们就像两张黏在一起的狗皮膏药,撕也撕不开。很明显,投入奥利弗怀抱,对苏珊会比较好。什么车费不车费的,总比继续被浮华的上流社会腐蚀要好。
然而千山万水都无法阻隔她们这对真心人。苏珊到了芝加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匆匆给奥古斯塔写了一张明信片。在奥马哈,她趁火车延误写了整整五页信纸,通篇不提奥利弗·沃德,对加利福尼亚也没有任何向往或是担忧的表示。这些都是不可碰触的伤疤,尤其是在信心动摇时,更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