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温煦春日的傍晚时分，群山显得如此翠绿和柔软，她真想从山上滚下去，就像小时候她和贝西从米尔顿长满牧草的山丘上滚下去一样。门廊上，她从靠近山谷边的椅子上挪到了靠近小路边的长凳上。

小陌从门廊底下爬出来，一路奔上小径。应该是奥利弗回来了。一分钟后，他果然出现了，穿着灯芯绒裤子和蓝色衬衫，那打扮活脱脱是个从田里回来的农夫，真像她的父亲和姐夫。他轻轻抚弄了一下小陌的耳朵，它围着又蹦又跳，像一匹正在撒欢的耕马。她看到奥利弗的口袋里有一封信。她静静地坐着等他拾级而上来到跟前。然后，她抬起笑脸迎向他的嘴唇。

“哦，”她说，“太美了，一想到你待在那个恐怖的老矿下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我中午上来了，坐着骡子在瓜达卢普好好转了转。”

“不错，这样才对。到那儿去干什么？”

“肯德尔不是打算从‘圣伊莎贝尔’引进起重设备吗？就是他在‘塞拉利昂’看中的那台，我不喜欢它的样子。”

她以他为傲，希望他的雇主能够赏识他。她说：“你不想捞些资本吗？能不能申请专利？”

她的话让他哈哈大笑：“这可不像是公谊会教徒说出来的话。我是替公司工作的。”

“星期天也是？我敢打赌，史密斯先生不会那么说。”

“也许他不会说，但肯德尔说过。他今天又找我谈了。他可能不喜欢我挑他的错，不过他只说给我涨了300块薪水。”

“你赚得远远不止这些吧。你真是个孩子，谁都能利用你。我看你帮他们省下了成千上万呢。你不准备把信给我了吗？”

他碰碰自己的口袋，说：“这个？这不是你的。”

“哦，没劲。谁来的？”

“我母亲。”

“我不可以看吗？”

“这可是私人信件。”

“哦，你真奇怪。”她失望地说。这时，她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你动什么坏脑筋呢？”

“我想和你说孩子生下来后你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我不要。你不用替我找了。莉齐可以照顾我。”

“莉齐已经把所有家务都揽下来了——做饭、打扫，还要照顾‘小捣蛋’。需要一个人专门照顾你和宝宝。”

“你自己说说，这样是不是太奢侈了。我们只有这么点积蓄，不能乱花的，只是为了……”

奥利弗坐在台阶上挠着小陌的耳朵，不以为然地说：“这不算奢侈。我说过的，我把你带到西部来不是让你住小窝棚的，我不会的，百分之百的。我没有给你旅费实在是拿不出。我没打算让你在这个矿营里生孩子的，但事已至此，最起码我要照顾好你。我母亲已经物色到一个愿意过来的人。”

“奥利弗……”

“听我说完。她文雅有教养，不是干佣人这行的。我母亲为她担保。她男人出了些事情，也许她根本就没结过婚。她困在纽黑文，衣食无着的。她过来是为了有口饭吃，挣点工钱。你不会不答应吧。”

“奥利弗……”

她吃力地动了动她的脚。他把他母亲的信递给她。“我们负担得起，”他说，“只要你需要，我们都负担得起。肯德尔先生没加我工资前我们负担得起，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她怨恨自己这么没用，要人照顾，想着想着泪水涌出了眼眶。她伸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靠过去。他笨拙地站起来，迎向她。她哭着把头埋在他汗淋淋的羊毛衫里，“奥利弗·沃德，你对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