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不再多画点儿吗?”奥利弗说。

“如果天不放晴的话，我就只能散散步了。”

迷雾将小径隐去了一半，乌云笼罩着整座山。小陌蹑手蹑脚地走在前头，消失在15码开外。沟堑对面，康沃尔营的屋顶和冒烟的烟囱在浓雾中露了出来，依稀能辨认出山墙和拐角，如同一幅写意的素描。“你要来吗？”奥利弗问。

“好呀。”

他们向下走进雾里的空旷地带。一丝微风都没有，地上的干草、干蓟、芥菜秸秆和四散的纸片都纹丝不动地静默着。

“这地方太艰苦了，”奥利弗说，“我还是更喜欢你画出来的感觉。”

“从我开始画这儿，似乎就不那么介意了。”

“那你准备听从玛丽的建议，在这里定居下来吗？”

她笑了，“还没。”但又马上补充道，“如果你在这里工作的话，当然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没人和你说话，你会憋死的。”

“我和博伊金斯说说也不错呀。”她勾着他的胳膊，在雾中沿着陡峭的街道向上爬，装画具的小包来回晃动。到了最高处，她侧过身，跳到他身旁，看着他。“再说我手上有约稿要忙，”她说，“总之，这里的生活没你想得那么乏味，我还能挨很久呢。”

他不形于色，古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我看不见得吧？”

“什么意思呀？”

“我不是说了嘛。”

“你准备跳槽了？”

“没有。”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矿山老板，”奥利弗说，“我只是打工的。”

他们走在沙克劳格街上，沿着山丘的山脊前行。工程师办公室孤零零地坐落在高高的杂草中。她吸了一口混合着潮湿的管烟、灰尘、橡皮泥、墨汁、靴子的鞋油气味的空气，站在门口，来回呼扇着门板加速空气对流，使屋里面污浊的气味散去。

奥利弗站在长长的工作台前，低头注视着台面上的地图。他茫然地装着烟斗，用拇指把烟斗里的烟丝压实。当他啜气点燃烟斗的时候，火柴的火苗跟着他的气息一灭一亮。他挥灭了火柴，扔进废纸篓。她看到墙上贴着告示：“办公室内禁止吸烟——经理指示。”

“奥利弗！”

他抬眼看了看她指着的告示，“是肯德尔叫人贴在那儿的。”

“但贴在这里又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不是一直在这里抽烟的嘛。”

“嗯。”

“他担心失火？”

“不，”奥利弗说。“他才不担心失火呢。”

“嗯，那他担心什么？这也太奇怪了……”

“他只想看看能逼我到什么程度，”奥利弗说。

“你的意思是……奥利弗，他在针对你，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耸耸肩：“我想是这样的。”

“你做了什么？我还以为一切都蛮顺当的呢。“

“唉。”

“告诉我。”

“你是问我做过了什么？”

“是的。为什么他现在要针对你？”